如果世界上真有回炉重造这玩意儿，俞洲一定会将俞年年这小狐狸崽塞回他妈肚子里，让她重新做人。

――

俞妈妈接了电话，早早等在家里，厨房里还真熬着一锅骨头汤。

她进门，闻着香味，立马从俞洲背上跳下来，连拐杖都不要，一蹦一蹦地往俞妈妈所在的厨房挪动。

真是没见过行动如此流畅的瘸子……

俞洲无奈摆头，侧眸一看，小狐狸崽的同学还在玄关这杵着，不大自在的样子。

“那个，你……”他食指轻轻摸着眉毛，说说停停。

“我叫七喜。”

“哦。”

七喜？就那饮料名？

这姑娘爹妈起名比俞老头还省事。

他不太知道怎么跟这么小的姑娘聊天，又不能拿出平时怼俞年年的架势，那会显得他很不友好。

东张西望半天，他瞅见俞年年窝在俞妈妈的肩膀上讨汤喝，就跟着一本正经问七喜：“喝汤吗？”

七喜微微惊讶，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又解释：“我妈煲汤很好喝，要不要试试？”

“……好。”

听习惯了小年年对他那些渣男事迹的描述，七喜突然无法接受他现在人模人样气质彬彬谦谦君子的说话方式。

厨房里，年年瞟见俞洲走进来，拉开消毒柜，拿了个瓷碗。

她啃着一块骨头，嘴里含糊不清问：“你怎么还在？不用回医院看病人吗？”

“就回。”他不动声色舀了一小碗汤，回头看见俞年年咬着块骨头心满意足的样子，想了想，又特意回锅里捞了块大骨头。

紧接着，年年视线穿过厨房透明的落地门，看见俞洲那只老牛，竟然端着那碗汤，对着她的七喜献殷勤。

“老色鬼！”她咬一口肉，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俞妈妈收拾完厨房，扭头疑惑看她，“年年，说什么呢？”

她指一指餐桌上正跟七喜聊天的俞洲，投诉道：“妈你看，我哥老牛吃嫩草，连七喜都不放过！”

“臭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俞妈妈拍一巴掌她的脑门，温声说：“我儿子虽然不靠谱，但也不是饥不择食的。”

“……妈，你是不是还有个私生子？”

“……”

“反正你口里那儿子绝对不是外边这位。”

过了会儿。

俞洲过来敲了下厨房门。

她伸手一拨，落地门被推到一边。

俞洲手里拿着车钥匙，他说：“我回医院，顺便送你同学回家，你在家安分待着，哪也不准去。”

“知道了。”她边应着，边绕过俞洲，一把搂住七喜，做出不舍的样子。

她摸摸七喜的头，又摸摸七喜的肩膀，最后停在七喜耳边。

“俞洲要是非礼你，你就录视频发给我，我帮你告他，让他把牢底坐穿都出不来。”

“……”

“抱完没？要不一块住这儿得了？”俞洲不明所以，不耐烦地打断闺密俩“叙旧”。

七喜急忙说：“好了。”

“走吧。”俞洲换了鞋，七喜跟在后边，屁颠屁颠的，听话得不行。

她怎么感觉――

被非礼的有可能是她哥呢？

被关在家里上不了学又见不到林西驰的三天，简直就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失去了生命的价值。

终于捱到换药那天。

年年早晨六点钟从床上坐起来，上了个厕所，洗脸刷牙，不长不短的头发扎成清爽的马尾，又从衣柜里挑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

六点半，她整装待发，一顿夺命连环敲门法，将睡得正酣的俞洲惊醒。

“哥哥，今天要换药。”她乖巧道。

“你有病吧！”俞洲顶着俩浓重的黑眼圈，一脸的困意，看神经病似的看她。

年年笑盈盈，说：“是啊，所以你得赶紧带我去看病。”

他无声看她一眼，“嘭”一声，毫无预兆甩上门，继续睡！

刚蒙上被子，俞洲就听见俞年年在外头委屈巴巴地喊：“妈――”

他浑身一抖，整个人都烦躁起来，睡不着了。

眉头一蹙，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找到林西驰的手机号，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拨了过去。

第一次拨，响了几秒，被人掐断了。

他又打了过去。

半分钟后通了。

那边没声音。

他直截了当问：“几点到医院？”

“八点。”他随口说了个查房的时间。

“等等，我把电话给我妹，你再亲口对她说一遍。”

“……”神经病。

俞洲再次开门，果然看见年年还耷拉着脑袋守在他门口，一看他出来，眼睛放光，像流浪狗瞧见了香喷喷的骨头。

“林西驰电话，让他跟你说，别吵老子睡觉！”

他凶神恶煞地说。

年年喜从天降，立马伸手夺过他的手机，满脸期待手足无措地放在耳边……

啥玩意儿？

怎么是忙音？

她困惑地望着毫不知情的俞洲，又望望手机屏幕上已经被撂了的电话，清秀的眉毛挤在一块。

“这么快聊完了？还是我兄弟说话管用，行了，回去再睡会儿吧，我也再睡会儿。”他打着哈欠，转身要回房补觉。

才迈了一小步就被年年拉住了脖子上的衣领，凉凉地告诉他：“我们没聊上。”

“不都把电话给你了吗？别给老子得寸进……”

“你兄弟把你电话撂了。”她平静的说。

俞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像京剧变脸似的精彩。

住院部四楼骨科。

年年垂头看着白色绷带包得严严实实的膝盖。

上面的蝴蝶结松开过，她学着他的样子，后来重新系了一个。

俞洲急诊科有事，把她一个人丢在骨科走廊就走了。

走之前他说，林西驰八点就会来给她换药，然后她就一直等啊等啊，等来林西驰带着一群人查房，经过她身旁时，他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像没瞧见似的拐进她椅子隔壁的病房。

等到八点半，她在走廊椅子上，一摇一晃，打起了瞌睡。

后来就真睡着了。

拍醒她的是个护士，跟她说：“林大夫叫你过去护士站。”

可算是轮到她了。

她拿着病历一瘸一瘸挪去护士站，左右观望一圈，在换药间里发现了林西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