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创意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头顶秃秃。头顶秃秃,却道牢里凉飕飕啊,凉飕飕。”
“看来你还真是有雅兴,一首诗即抖机灵又附愁情的,果然你这个开广告公司的,还真是活的比我通透”
“我说舅舅,我哪有你通透,20多岁的年龄,2岁的睡眠质量,12岁的胃口,32岁的身体,42岁的脾气,52岁的眼神,62岁的荷尔蒙,能在这里过的这么悠闲,我实在是佩服”
“把,不行,说的这么优雅的,也就你了”
“??”我翻个白眼,感情我现在的心理寄托,也就是和狱友侃侃大山了......
舅舅满身鞭痕的躺在隔壁的草席上,止不住嘴角上扬,这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因为进监狱而感到高兴的,也就是因为隔壁有个满嘴跑火车的乐天派了吧,虽然看不到对方,但舅舅已经能想象到隔壁女子翻着白眼的丑表情了。
看来替她承受了本该是她的几鞭子,虽然自己的鞭伤还没好,但能让自己高兴一时,也不亏。
“明日,你就要进殿被小皇帝提审了,你怕掉脑袋吗?”舅舅问
“哈,这不是废话么……当然怕了,命可就一条”
可我这条小命,还没活够,就不知道得罪那位总管大人啥了,明明走的时候还笑嘻嘻的,青铜摇钱树也好好的,还没有一个月,阴阳脸说翻就翻,将亵渎皇家的罪名扣在了我头上,我这不是冤么……
回想我和宋沽拜别了小仙童和春水师傅,高高兴兴的想着赶紧回到百里镇,顺路去银瓶乐坊给林姨知会一声。
这刚走到半道儿,就被大批拿着通缉令的侍卫截住了,领头的叫席盛的二话不说,缴了我的小骡车,就把我和宋沽绑起来说是我欺诈他家李大人,亵渎皇家,即日押解回京,等待发落。
我是当真一头雾水,宋沽因为想要讲辩几句被打的满嘴血唾沫,真的是歧视男性!欸?
反正什么凤凰泣血,神鹿断头的,我就不信在外面放了一个冬天都没事的东西,能一个月不到给脆了......这其中有什么问题,怕是我这等小民根本探不出来吧……
我们被关在囚车里日夜颠簸,一路上美景没功夫欣赏,是好饭也没吃一顿,心里真的是无数mmp不知道找谁说。
一天夜里,我借着上厕所,敲了和我混的关系还不错的守卫的脑袋,偷偷把宋沽放了出来,在还没到三分钟里,席盛就领着大批侍卫来抓我,我一脚把宋沽踹下了山坡,叮嘱他回去找阳音,我一个人能行,千万别来救我,皇家,干不过!
反正上面要的就我一个,宋沽跑了也没啥损失,席盛小儿给了我一巴掌意思了一下也没有追宋沽,毕竟他也不想连累其他人和百里镇,就拖着我继续回京了。
一路上席盛还是顾及我是个女子,给我的囚车上面蒙了一块遮羞布,就和给人带手铐还给搭件衣服在上面,还是一个听得进人话的人,比较有人情味儿的。
所以我坚持不懈的和他聊天,从爱搭不理到回我两三个字,用了我两个星期的时间,眼看要到日辉城了,我为自己能保一条小命,开始行动。
起先其他的守卫小哥哥和我打扑克的时候告诉我,这次小皇帝大怒,估计最坏的结果就是当即处斩。
毕竟象征祥瑞的凤凰,断尾、泣血是真的不吉利,神鹿断了头,可不就是寓意短命么……
这小皇帝刚刚15就即位就是因为基因不好,家里短命,让我直接触眉头上了..
再加上酷爱珍宝,一个好好的赏宝席,让皇家在众臣面前丢了脸面,不杀我,杀谁?
更何况,那位前来接宝贝的李大人是小皇帝钦点的——京城大玩家,专为皇帝搜集宝物的,很受器重,虽然因为性格古怪,脾气多变常常惹事,但总能被小皇帝找到理由化解过去。
想来这一次化解的方法,就是我了……
按照小皇帝爱宝贝的点,我求着席盛将我小骡车里的鲜花屏风献上去,希望给我一个留一条命的机会,也不知道他突然大发慈悲,还是真的被我说烦了,他同意了。
虽然我真正目的是能与小皇帝详谈,自证清白,找出真相,但万一告诉席盛,席盛为了保全主子给我下黑手,那才是真的完了。
但你说,小皇帝也是护着那位李大人的,怎么会允许我跑去查真相呢?
害,这种时候,如果能找到不是李大人,而是有人也在害他,那我与小皇帝,就一个有命活,一个能交代了。
所以我也是赌,赌这位李大人,也是受害者……就算不是,我想小皇帝,也会把他变成受害者。
献宝还是有些效果的,小皇帝没有着急提我,而是将我关在了天牢里,等着他召见。
你说巧也是巧,刚进来第一天,就让我遇上了几个月没见的“舅舅”。
也是怪狼狈的,浑身血呼啦差被锁着脚倒在草席上,眼睛都睁不开,要不是我说话他先认出的我和我聊,我真当他快死了……
问是怎么进来的,也含糊其辞,说和皇家也有关系不方便告诉我,但根据狱卒大爷和我聊,这位,据他听说是得罪了小皇帝的母亲,也就是太后,说是因为长得太好看有勾引人的嫌疑,给关在这里了……
我回忆了一下几个月前还干干净净的小白脸,的确长得好看。
“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可要不得”舅舅在一旁嘻嘻笑
“切,这八卦一般都真假混杂,没有八分,一分总是有的”
隔着墙的那边没有反驳,过了一会儿,听见慢慢翻身的动静。
“小妹妹,一直听她们叫你百老板,百老板的,你的真名,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问优雅的女性名字前,先应该把自己好好交代清楚么,舅舅”
“小妹妹,你不说我也记得你叫百两金,百两金,你是希望自己日进斗金成为富贵子呢?还是希望自己包治百病,成为别人的灵丹妙药呢?”
“你这知识储备可以啊,除了一身蛮力会打铁花,还知道这些”我翘着二郎腿仰望天花板上的蜘蛛丝。
“多少对药材以及金钱敏感些罢了,就比如你欠我的工钱,虽然过了这么久,倒也还是记得”
我吹了吹油腻的刘海“工钱?你都能进皇宫,也不差这些吧……”
“一码归一码,差不差,与应不应得,是不冲突的”
“哦……”钱?我要出不去,这辈子就没希望了,但要是出的去...
“当垆”
“蛤?这个时候你还想喝酒?”
“我的名字,当垆”
“看来你爹应该很爱喝酒吧……”我随口一说
“嗯……是吧”
“我爸就很爱喝酒,自己在家的时候也喜欢整一口,每次都抱怨怎么不是个儿子还能陪他喝酒,一喝醉就爱给我搞思想道德教育,然后还劝我喝酒有害健康,在外能不喝就不喝,能和他来二两,就来二两”
“也是一个矛盾的父亲”当垆回答
想想自己名字,当初阿娘给自己改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是让他一辈子都记住,当垆,那个写着这两个字的地方,浸透的是父亲未寒的尸骨。
现在想来,利用大玩家的身份游历各地,也并未寻回大漠中的这个地方,却要在不受控制的未知中逐渐荒芜干枯,变成一个怪物了吧……
感觉自己正常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啊。好在每次遇到百两金时,是正常的。
“是啊,看着嫌弃我,但还是很心疼我的,每次改策划到凌晨,他总是背着我妈偷偷给我煮面吃,两个人就和做贼一样,蹲在厨房地板上”
“为什么要偷偷吃?”李当垆问
“害,那段时间呀因为饮食以及作息不规律,胖成个球,我妈勒令我减肥,减不下去就给我送什么魔鬼训练营去....”
“哈哈哈,虽然有些词不是很懂什么意思,但连着听,感觉你爹娘很爱你啊”
“说了半天,你倒是一个名字把我半个家底套出来了,自己倒是一句再不肯多说啊……舅舅”
“我啊,也真没什么可说的,你不是说我知识储备不错吗,其实,也就药材方面了解多些,吃的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哦?那我到要听听你这么壮是怎么连吃带练出来的呢”就捡能说的说吧。
确认过眼神,是我不敢问太多的人。
“小时候突发了一场疾病,身体不好,经常没有意识,父亲...也不在,阿娘就带着我四处求药,可怎么都不见好,发作越来越频繁。
甚至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本人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后来,阿娘就把我交给了宫里一个特别厉害的侍卫,让我跟着他学武,锻炼意志力,可惜,等我练成了,阿娘也去世了……我一直受侍卫的照顾,留在了宫里”再后来啊,照顾自己的人,全都死了,就干脆放任自流,不控制了。
父母的爱,对一个人的一生,都是有着如此深的影响,当垆一句带过的父亲,是他心里的痛吧,而母亲,最重要的存在,却也没能留的下来。
终有弱水替沧海,再无相思寄巫山。终究母亲找到了另一个人来帮她爱他,世间却再无阿娘此人,能够把自己真正的思念表达出来了吧……
当垆的痛,也许,也是他阿娘永远无法再传达的痛与爱吧……
这之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我不敢深究,因现在,我自身都难保,但如果这一次,我能把握机会出去,一定要带着他,至少,钱不给,人情,还是要还的。
话题越聊越私密,越聊越沉重,我对这种氛围实在是接受无能,开始拉回话题。
“欸,你不是想知道我真名吗?看着咱们兄妹聊的还挺投机的份上,我猜谜告诉你怎么样”
“那你可真的高估我的能力了……”当垆轻轻一笑带动了身上的伤,嘶了一声。
“来吧,就当转移注意力了,试试看,猜对了,出去,我请你喝酒”
我爬起来,透过残破的裂缝勾着中指,拉他那边固定在墙上的锁链。
他被我拉的脚下生疼,又一声轻微的嘶嘶声,叹口气勉强爬起来,往我这边来。
其实他在那边躺着,也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一个受伤的人躺久了,实在不利于血液的流动,一动不动,都要烂掉了……
他一点一点挪到我这边,我给他塞了自己这边拍狱卒马屁给我准备的披风,他又要给我塞回来。
拉拉扯扯中,我们这面破墙上大大小小的窟窿,被一块披风逐渐戳通了,成了一个刚好够露出我们两个脸大小的洞。
那干脆,我拉着一边盖在他身上,一边拉在我身上。
“一人一半,谁也不亏”我嘿嘿对他笑
“照这么说,这面墙,才是盖了一大半吧……”
看着中间因为洞太高拧成蝴蝶结的披风,李当垆笑
“这有总比没有强吧?还能盖的住你胸部以上的伤口呢……”
我看了一眼,嗯,肌肉均匀,皮肤细腻,没有太多伤口,胸口呼吸起伏正常,两点颜色也正常,除了牢里不能洗澡有点脏……
我突然有点老脸一红,咳嗽几声,正式开始出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