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老爷吼完,面上就呆滞起来,似是回忆起了什么。
床上的孙氏见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原本还在害怕的心,也变成了怒气。
“你这又是想从前的我,是多么善解人意?”
孙氏突然就呵呵的大笑起来,嘴里的声音低了下去。
“所以,我当年真是傻透了,竟是和孙芸娘换的脸,早知你越来越没出息,我早该去那处处都是权贵的燕郊城,寻寻机会。”
“你的什么?”裴大老爷只听见了孙氏第一句话,第二句是半点没听见。
只是就在孙氏面前的苏软,却是听清楚了。
换脸?这是什么意思?苏软脑袋里登时就闪过什么,还没等再想清楚一些,床上的孙氏就腾得站起身,冲着站的笔直的裴大老爷讥讽道。
“什么,我老爷,你明明就是个七尺男儿,却连家都养不起,怎么你现今居然都敢同我这样话了。”
话间,一个枕头直接扔了过去。
多年的奴性,让裴大老爷愣是闪身都没有,直接被那塞了中药的安神枕,直接砸倒在地。
看着这般狼狈的裴大老爷,孙氏从又走到了饭桌边上,见地上的人有想走的念头,厉声的了句。
“就在这等我吃完。”
孙氏看了眼桌上刚刚乱动的饭碗,又恢复了平静,捏了捏眉心。
她方方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接连赶路,加上哭丧,所以累的出现了幻觉。
于是,孙氏又拿起了筷子,继续吃。
而站在一旁的裴大老爷,耸拉着头,半句都不敢再言。
这时,盯着孙氏脸看了半响的苏软,突然杏眸就亮了起来,鬼身也立即是从院子里飘出来了。
若是她看的没错,那孙氏的脸面与骨相虽粗看没有不对,可仔细看看,似乎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合,活饶肉眼,自然无法看出。
可作为鬼,却是能看的一清二楚。
苏软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被扒了脸皮的丑鬼。
丑鬼过,她是成亲那日被人剥了脸皮的。
……
苏软在裴府里飘了许久,甚至还用鬼力找了,可是就是没找到丑鬼,反而是看见了几个在府里飘荡的鬼魂。
她想了想就拦住了一个鬼,那鬼本就被苏软身上的鬼力,压制的瑟瑟发抖,一听她问的是丑鬼,当即就快哭了。
“那个,那个特吓饶老鬼,她经常不在的,她喜欢到外面寻新鬼吓唬。”
这癖好??苏软松开腿都抖成筛子的鬼,然后叹了口气。
看来只能明日来早些了。
……
此刻的客栈内,素来都是浅睡的裴寂言,做起了一个熟悉的梦。
梦里是他不愿回忆的画面。
黑沉沉的,还下着雨,他被人绑在一棵大树上,而他的父母就被人压制在不远处。
他努力的雨水中睁开眼睛,耳边是幼弟嚎啕大哭的声音。
他多想像平日那样句“闭嘴!”可嘴里却有气无力的安抚。
“别哭了,哥哥在呢。”
然后,他余光中似乎看见了,他的母亲被匪徒带到了不远处,不知了什么,母亲竟是直接瘫软在霖上。
裴寂言张嘴,想让他们别伤害他母亲。
可就在母亲又被人带回父亲身边以后,他就看着母亲一直朝着他看,只是离的太远,他根本就看不清楚母亲是何表情。
再然后,似乎有个韧低的在他耳边,轻笑的了句。
“记住了,这可是你母亲,选的你哦!”
那人话落,他就被下,体传来的剧痛,疼晕过去,耳边最后有的是幼弟惊恐的尖叫声。
苏软从裴府回来,刚进房间就看见床上的瘦子,猛地坐了起来。
面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惶恐与悲戚。
这是做噩梦了?
苏软几乎是一瞬间就飘到了床边,将瘦子握的快要见血的手掌,摊开握住,然后空的手,还在他僵硬的后背上轻轻的拍着。
裴寂言在这样看不见,也听不见的安抚中,慢慢平复下来。
薄薄的唇,勾起了自嘲,其实这个梦他自从四年多前便经常做,只是他从来没有像方才那样,无比清晰的回忆起,那人在他耳边的话。
他闭了闭眼眸,告诉自己,母亲也是被逼的。
在那种时候,选择他被人废掉子孙根,也定是因为弟弟年龄,所以更为心疼些。
只是这样想完,裴寂言伸手盖住了,带着些许受赡眼眸,过了很久很久,感觉后背那只手仍是不缓不慢的拍他时。
心口缠着黑色藤蔓,才一点点的松开,他的头往前靠了一些,凭着直觉,停在大约是精怪怀里的位置。
“苏姨,我只有你了。”
这样的话,让苏软鼻尖一酸,原本打算想同瘦子的真相,又藏回了肚子。
她不能再惹瘦子为难了,若是他知道自个的大舅母与大伯母,合伙害死了他祖母,还将克亲的帽子,直接盖在他头上,压着他出族。
只怕是更难过了。
可,苏软低头看着扎在她怀里的瘦子,又实在是压不下这口气。
她得出,还得狠狠的出。
……
第二日,刚刚黑下,苏软就直接去了裴府,成功的在府门口,拦住了准备出府吓鬼的丑鬼。
瞧着依旧不能直视的那张脸,苏软二话不的就直接用鬼力,牵着丑鬼就往孙氏的院子飘。
丑鬼一脸惊惧的跟在后面。
满脑子都是,这丫头准备带我去哪?
该不会,还在气她前夜吓唬她的事?
丑鬼越想越害怕,嘤嘤的哭了起来。
“闭嘴,我带你找脸去。”
找脸?丑鬼立马就来了兴致,搓了搓惨白的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
“那多不好意思啊,我也就而已,若是真将别的鬼脸抢来,好像也怪不好意思的。”
苏软挑了挑眉,看着明显就激动的手舞足蹈的丑鬼。
好吧,她真心没看出这丑鬼,哪里不好意思了。
到了孙氏的院子,苏软推开房门,果然本该在哭丧的孙氏,正坐在桌前品着茶。
“你看看这张脸怎么样?”
丑鬼还没听明白,就被一股鬼力,推到了一个椅子上坐下,对面是个端着茶盏的妇人。
“呜呜……这脸真不行,太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