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言手指轻点在书页上,眼里闪过几分的困惑。
这些书,初看,只会觉得都是些,教壤理与处事的良本,可若是深究,便会发现,里面关于用人,计谋,甚至连帝王之策,都被涵盖在内。
周王给他这些,是无心,还是有心。
若是有心,给他这些,又是何故?
裴寂言根据这一年多查来的消息,已经基本可以知道,当年应是凌王带人设计,害了他一家,至于为何设计,又为何放过他,他还是不知。
至于背后之人,显而易见,定是周王无误了。
可凌王的设计与周王背后的看似相助,都让裴寂言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脑里又涌出一个荒诞的想法。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将那个想法,按住,然后下了决定。
他如今准备去做周王面前的提线木偶,跟着他的意思来,他直觉这样,他应是很快就能知道些,确切的事实。
烛火下,少年漆黑的眸子,暗潮涌动,过了许久,才将胸口处的玉佩,握在了手心。
快了,他感觉,他应是很快就能将家仇弄清,届时,便是同归于尽之日。
因精怪的缘故,他真是越发急迫的想要做鬼了。
……
福安长公主府,今日因是福安长公主的五十大寿,所以燕郊城里的权贵,几乎都到场了。
裴寂言跟着孟之卓进来时,不少人都朝着他这方看。
在座大部分人,要么是没见过裴寂言,要么是见过又已忘聊,如今见孟少年身边站着位,面生而又出奇好看的翩翩公子,心里都在猜测其身份。
等周王到了,直接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时,才有人认出了裴寂言。
瞬间宴席上不少人,都有些纳闷。
之前不是都齐南侯府的表少爷,克亲吗?怎的周王就这般的看中?
“寂言,一年多不见,你真是又长高了不少,本王寄去的书籍,你可有记着看。”
“王爷相赠,寂言自是每日都有供读。”裴寂言拱手回复,面容上全是恭顺。
周王瞧出了裴寂言不似一年多前的疏离,面上的笑意更深。
看来是又知道了些,这样也好。
最近宫里的那位,可是有些不大好了。
若是还没等他,将这么大的惊喜送过去,那位便走了,岂不是要白白浪费了,他这么多年的苦心算计。
周王笑着又与裴寂言了几句,便带着侍卫,去给福安长公主送贺礼。
裴寂言目送周王走远,转头就对上孟之卓的一脸幽怨。
“为什么,周王爷给你寄的书,你都收到了,而我的信,你却没瞧见,寂言兄,你实话同我,那信?你到底是收到了,还是没收到?”
孟之卓话刚落,就看清裴寂言眼眸里,隐约浮现的不耐,立马是识相的闭了嘴,转身笑呵呵的去招呼,宴席上的其他贵公子。
身边清净下来的裴寂言,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可能是因着身份尴尬,所以一顿宴席下来,除了偶尔过来的孟之卓,倒是没有人在他耳边多废话。
就在宴席结束,裴寂言准备回去时,一个丫鬟走了过来。
“这位,可是裴寂言少爷?”
得了面前少年的肯定,那丫鬟又是道:“长公主对裴少爷送的寿礼,甚是喜欢,所以让奴婢过来,请表少爷过去一趟。”
寿礼?裴寂言想着他送过去的,那份亲手所抄写的金刚经,心里生了疑虑,只是跟着那丫鬟,一路到了一处花园的凉亭内。
“寂言拜见福安长公主。”裴寂言对着坐在那的福安长公主,行了问安礼。
“起来吧。”福安长公主摆了摆手,见面前少年起身,目光便是直直的落在那张,有些雌雄莫辨的脸上。
眸光顿时就冷了下来。
真是像啊,看来她还真是没有记错。
……
一年多前,她便觉得这少年,似像极了一个人,直到前些日子在周王府,无意中看见了一副画像,福安长公主才后知后觉的想起。
齐南侯府的表少爷,竟是像极了已故的熹贵妃,也是曾经的明慧郡主。
尤其是此刻,看着已经完全张开的少年,福安长公主恍惚就像是看见了,曾经的明慧郡主。
“长公主,可是寂言有何不妥?”
听着耳边的惶恐,福安长公主缓过神,压制着心底的升起的隐约不安,面上满是和善的开口。
“没有不妥,本宫只是觉得,寂言如今长得,真是越发的玉树临风了。”
福安长公主这句莫名的夸赞,只裴寂言的心头又生了几分疑惑,也让之前埋在心底的那种荒诞想法,又浮了出来。
他虽很少照过镜子,可也知自己是男生女相。
可他的样貌,却没有丝毫的像亡母,更是于父母两边的至亲,都无相似。
所以,他这样子,到底是随了谁?
福安长公主也在想这个问题,是以很快赠了几件给辈的赏礼,便推乏了。
裴寂言伸手接住,行完礼,便带着福泉离开了凉亭。
在他走后,福安长公主脸上的笑容消失,重重的了句。
“给我好好查这裴寂言的底细,包括他父母往三辈的画像,都给我寻来。”
福安长公主的命令刚落下,凉亭内便出现了几名暗卫,直接领命离开。
……
回齐南侯府的路上,苏软就觉得裴寂言似乎有些心烦意乱,她从玉佩里飘了出来。
从马车底下掏出,早就备在那的纸笔,问道。
“瘦子,你怎么好像不开心?”
苏软瞧着裴寂言不大好的脸色,满是疑惑,今日一她都在玉佩里,也没看见有人欺负瘦子啊。
而且,快走时,那福安长公主,还给了瘦子不少的东西。
唔,苏软有仔细瞧过,那些可都是好东西。
所以,她家瘦子,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啊?
“苏姨,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只是有些想我已故的至亲了。”
苏软一听这个,哪里还会计较真假,登时就在冥思苦想。
到底怎么才能让瘦子,开心点呢?她余光一瞥,就发现马车正好驶到了,一处有杂耍的地方,当即是扯了扯,裴寂言的衣袖。
下一刻,马车停下,苏软拉着裴寂言,就往人群里钻。
完全忽略了身后车夫,有些惊慌的眼神。
他刚刚怎么感觉,表少爷像是被什么拉着跑下马车的?
车夫瞧着四处都是饶集市,后背陡起的鸡皮疙瘩,才又慢慢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