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阁下是?”首领小心问道。
“我姓殷,单名一个乐。”殷乐自报家门,“此次是代替家父,前来接应一批海货,正巧遇到了此妇。殷乐自小对香料颇有心得,察觉不妙后,方才出手。”
殷乐这个名字,本身便是男女皆可。此次殷乐来码头,原本只是为了寻找偏殿里见到的人,结果误打误撞,正巧被她看见了一名腰间系着香囊的夫人。
香囊里的香,乍一闻甚是普通,可殷乐这鼻子多灵,仔细一分辨,便将药材分得七七八八。这种迷香,短期内闻着不会有差错,但一旦过了时间,就会令人昏迷。
子曰:“天上不可能掉馅饼,掉了就一定要捡。”
殷乐缩在一旁观察片刻,确认并无异常,当机立断夺了那妇人的碗。
报了姓名,她若有所思地往旁边一指,好奇说道:“奇了怪了,你们不过是江湖脚夫,而那妇人一看便不是普通百姓。莫非你们招惹了什么人,才惹得那妇人出手?”
说着,她干脆利落地掏出火折子,二话不说一把烧了那香囊。这香囊做工粗糙,并未掺毒,看起来对方也不是师出名门,恐怕是与这群董家脚夫有什么仇,如今寻仇来了。
听到这话,为首的那人忍不住叹了一声,向殷乐一拱手,道:“多谢殷公子相助,实不相瞒,我们本是水中贼寇,幸得官府招安。在做贼时,我们惹上了不少麻烦,如今”
言下之意,便是那妇人是他们曾经的仇人。
殷乐摇了摇头,衷心表示无奈之情。正当此时,余光却看见殷家的货船靠岸,她连忙随便寒暄了几句,拱手与他们作别。
“公子。”正当她要离去时,为首的那人喊住了她,“在下董大,承蒙公子相助。若是日后公子遇了难事,可于青叶港周围找我。”
青叶港位于码头以东,看起来这些人已经落地了。殷乐含笑点了点头,抬脚走上码头,直奔货船。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她转身的时刻,董大仿佛看见殷乐怀中有什么东西,突然闪出一线金光。
哎,这种富家公子,有些金闪闪的古董把玩,太正常不过了。
“大哥。”殷乐走后,有几个心有余悸的脚夫凑上前,“那老女人,莫不是齐家寨里的那位药姑?”
董大收回目光,严肃地点了点头:“十有八九,这齐家寨怕不是舍不得我们,想尽办法找我们麻烦。”
“那”眼见手下还有问题,董大悻悻一跺脚,大手一挥,“回债,什么头儿,老子不等了。等解决了齐家寨,我再来这儿去等上头那位。”
董大猜的不错,那位妇人正是齐家寨的药姑。她虽然是女子,但靠着一手迷香坐上了齐家寨的第二把交椅。
此时,药姑步履匆匆,面上尽是紧张惶恐之色,绕着紫罗山向上爬。
而背后一股杀气,始终如影随形般跟在她的身后。
药姑额头冷汗密布,她最终下定决心,银针在手,回转身喝道:“来者何”
“人”字还没出口,她的面前一道银光划过,药姑捂住鲜血狂涌的脖子,一声闷响倒在了地上。
殷家的这一批海货,并没有送到殷府的物品。
殷乐一副公子哥儿的模样,神气十足地监督着一帮人押运货物。看着货物被搬到大车上,再一路分发到各自商铺,她本人便也伸着懒腰,叫了辆马车回到了殷府。
揽翠见小姐回来,刚笑着迎上,就被殷乐塞了一长条清单。
“去,照着这个把材料都买齐。”殷乐含笑吩咐。
揽翠一目十行,从头到尾把殷乐的吩咐看全,一头雾水地抬起头,茫然道:“娘子,这么多香料,你拿来做什么?”
“我要制香。”
殷乐本以为,自己安安稳稳地做自己的大小姐,资金不愁,自然也用不到制香这一行。
结果,结合着前尘往事一盘算,她还得重操旧业。
“原来娘子还会调香!”揽翠早已习惯了自家小姐多才多艺,接过清单就打算出去。
“揽翠。”迟疑片刻,殷乐开口叫住了小丫鬟。
看着小丫鬟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一脸期许地看着她,殷乐耐着性子说:“从今天起,你还要出入各种集市、拍卖行,偶尔需要独自前往取意堂,再随我前往一些闺秀家里,可不许偷懒。”
揽翠使劲儿点头:“大小姐,你直接告诉我我不用干什么吧。即使你要中秋的明月,揽翠也会试着帮你爬到天上摘月亮的。”
揽翠说得不错,只是可惜现在的天上没有皓月,只有一轮烈日当空,晒得站在地上的人不停摇晃。
少年玄衣裹身,手里攥着鼓槌,狠狠一锤敲打在鼓面上。
“张圭,扬州陆师,你平日里都是如何操练的?”秦王李炩转过身,怒视着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扬州知府。
结合一路的情报,李炩本就对扬州的军事不抱什么希望,但没想到这群人已经懒散成这副模样。
昨日观察使白崇夜探军营,回来就唉声叹气,今日他抱有侥幸,亲自验兵,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幅场景。
“殿下息怒。”一旁的白崇还不动声色浇了瓢油,“才在阳光下站半个时辰,就倒了百人。这群人平日松散城什么模样,难道不是一清二楚的吗?”
两人的目光一起扎在了张圭身上,张圭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嘴角却并无失意的痕迹。
“张知府,你说,这些人如何扫平水贼?”李炩用鼓槌指着练兵场上的数十万士兵,又指向张圭。
张圭的肩膀耸起,慢慢回答道:“下官下官疏于管教,才造成如今的局面。既然这些人无用武之地,不如由下官操办,重新招募官兵?”
李炩扫了场下的士卒一眼,又是狠狠一擂鼓。十二岁少年站在练兵台上,竟压得在场数万人喘不过气。
“你们这群油子兵,吃着朝廷的粮饷,却如此不成气候,实在有负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