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谨行怀抱中出来后,洛安然便将目光移到了对方脸上,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那张脸比印象中多了几分青涩。
没想出个所以然,便有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带着洛安然去做了一轮全身检查。期间谢谨行一直默不作声地全程陪同,直到医生说“身体已经没有明显损伤”后,谢谨行紧绷的脸才终于缓和下来。
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洛安然不由得窃喜,原来她在谢谨行心中的份量真的不轻。
虽然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是为了保险,洛安然还是被迫在医院继续修养了两天,才被准许出院。
室外的阳光过于强烈,洛安然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遮挡太阳,只是她胳膊刚抬到一半,便感觉到头顶投来一片阴影。
洛安然没忍住抬头,只看见谢谨行不知何时撑起一把巨大的遮阳伞,没注意到身边人异样眼光似的,面无表情地开口:“上车吧。”
可能是因为过于耀眼的阳光,也可能是因为这一片小小的阴影,洛安然心脏怦然而动,她捏了捏被热意撩得火红的耳垂,小声道:“好。”
车子行驶了一段时间,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心心念念的屋子轮廓从模糊到清晰,可能是在医院待了太久,下车的前一秒,洛安然竟觉得有些近乡情怯。
洛安然对这栋房子的记忆,是从16岁开始的。
洛安然的16岁,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巨大的转折。
那一年,洛安然的父母在她生日当天双双意外身亡,丧礼刚刚结束,许久没联系的各路亲戚迅速蚕食了父母遗留的家产。那一年的生日,洛安然甚至来不及拆自己的生日礼物,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恶人将值钱的东西据为己有,不值钱的当作垃圾扔在一旁。
自小被当作公主一般捧着呵护长大,失去了父母的洛安然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幼兽,对突然袭来的恶意毫无招架之力。
好在那时有谢谨行及时出现,以洛家世交的名义,将洛安然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让她免去了在泥泞中独行的命运。
从那之后,洛安然便安心在谢谨行的宅院中住了下来,将那栋房子当作了自己的家,甚至因为谢谨行的存在,比以前那个家更让人依恋。
可她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回这个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在生命中最后的那一年里,只有一些重大的节日,才会回来和谢谨行一起吃个饭。
洛安然悄悄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谢谨行,猜他在自己离家的那段时间,会怀着怎样的心情。
不过一路上谢谨行都沉默着,保持着以往的作风,面瘫一般毫无表情,这让洛安然不禁有些泄气。
洛安然生着闷气进了屋子里,屋内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她近似贪婪地打量屋内的陈设。屋内看起来与以前虽没什么差别,可她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缺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一路上参观一般地走走停停,洛安然轻车熟路地走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口,却不知因何心态迟迟不敢开门。
谢谨行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他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随后看了一眼洛安然垂在身侧的手,沉声道:“打开看看吧。”
锁芯转动,象牙色的木门像是尘封的记忆一般被缓缓推开,熟悉的房间在洛安然面前展现。
明明好像没什么不对,可的的确确什么都是错的。
房间里最先让人注意到的是确保时间观念的钟表,洛安然心中有些发懵,时间在滴滴答答地走着,分秒不差,可是为什么,钟表上的年份显示现在是在四年前?
四年前,是她刚来这栋屋子的那一年,也是她刚和谢谨行成为家人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