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美人不能在宫里停灵太久,最终还是在腊月十五之前下葬了,以婕妤之礼。
又因为临近年关,何美人又是罪妃之身,丧事办得极其简单。
而关于何美人之死,却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出个水落石出。
长坤宫里。
穆清叹了一口气,对林嫤道:“目前查出来的情形,对淑妃仍是十分不利,冷宫的那些宫人们大刑之下,依旧一口咬定了那个给何美人送饭的宫女跟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接触得最多,也得了淑妃娘娘最多的赏赐。”
林嫤道:“若是一个宫人这样说,那可能是这个宫人嘴硬。若是所有的宫人都这样说,那就说明她们说的是事实,至少是表面的他们能看到的事实。”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这么多的硬骨头,更别说这些伺候人的宫人。
林嫤继续道:“胡淑妃为了笼络四皇子的心,让身边的人常去冷宫探望何美人,厚赏给何美人送饭送衣的宫女,让她们以后多照顾些何美人也完全是有可能的,是有人利用了这个时机。”
穆清继续道:“还有药死何美人的马钱***里最近的确只有胡淑妃的方子里有,所以也只有淑妃娘娘一人最近取用过。而万公公在宫外查到,胡家最近也大量购进过马钱子,但按胡家的说法就是,胡夫人也有风痹之症,马钱子是给胡夫人配药所用。”
林嫤道:“胡淑妃的风痹之症可能是遗传,胡夫人有,所以胡淑妃上了岁数之后也有。风痹之症在冬天最容易发作,胡家进马钱子配药也的确有这个可能。何美人的死肯定不会只是一个人之手,能将宫外胡家里面的事情都打听得这么清楚并利用这个时机,在宫内还能利索的利用宫女毒杀人,至少有两帮人手。”
林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与江昭仪走得近的惠王妃。
林嫤又叹道:“可惜就是马钱子这一味药实在太普通常用,从马钱子这个方向查,恐怕得不到多大的线索。”
这也说明,幕后之人的确有几分小聪明,知道利用马钱子这种常用却有大毒的药,而不是利用砒霜这些纯粹的毒药。
穆清看着林嫤,开口问道:“娘娘,您就这么相信这件事不是胡淑妃所为?”
说实话,这么多证据都指向胡淑妃,胡淑妃又有这个动机,连穆清都有些不敢肯定,这一定不是胡淑妃所为了。
林嫤道:“我不是肯定,我只是直觉不是淑妃。”说着顿了一下,又道:“胡淑妃这个人,或许有时候会觉得何美人死了更好,这样四皇子就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了,但真要让她做一些杀人放火的事情,她未必做得出来。淑妃这个人还是心软胆小的,也并不完全是傻的。难道她不知道,她若真的杀了何美人四皇子以后会恨她一辈子。”
穆清垂下眼来,没有再说话。
过来一会,又问道:“那宫女的家人那里呢?”
穆清道:“那宫女的老家离京城倒是不远,说是半个月前,那家人突然发了一笔横财,然后就不知去向了。”说完摇了摇头,又道:“很难说是不是已经遇害了。”
林嫤叹息一声,好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凝重眉。
过了一会,又问道:“吴贵妃和江昭仪那边呢?”
穆清摇了摇头,道:“吴贵妃除了故意将何美人的死告诉四皇子并挑拨离间四皇子和淑妃娘娘的关系之外,倒是也没有干其他的事。至于江昭仪,就更安静了,看不出一点她与何美人的死有关系。”
林嫤顿了顿道:“吴贵妃不像是能做出这么缜密的事情的人,倒是江昭仪,太安静了,才是不正常。”
说着叹了口气,又道:“算了,还是看万公公那边能查出什么再说吧。”又问道:“胡淑妃和四皇子呢?现在还好吗?”
穆清看着林嫤,摇了摇头,道:“四皇子在病床缠绵了大半个月才好起来,但似是与淑妃有些疏远了,淑妃现在又是嫌疑之身,一边着急怎么摆脱罪名,一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四皇子解释。”
林嫤皱起了眉来。
而此时在御花园里,大病初愈,脸上仍有憔悴之色的四皇子从路上走过。
然后突然就听到有宫人在一边窃窃私语的。
一个道:“我听说呀,冷宫的何美人就是淑妃娘娘毒死的,皇后娘娘也知道,但是为了包庇淑妃娘娘,故意不说。”
另一个则道:“不会吧,我看淑妃平日听和蔼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后宫里的娘娘,哪一个不是城府深沉。淑妃娘娘养着四皇子,肯定不希望四皇子总惦记着何美人,于是何不就……”宫人往脖子上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四皇子站在那里,他知道是有人故意要让他们说给他听的,这些天,无论他走到那里,总能不经意间听到这样类似的话,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停下来听她们说。
母妃是让人毒死的,可是他不知道杀了她的人是谁?
真的是自己的养母吗?想到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胡淑妃,四皇子不敢再想下去。
四皇子身边跟着的陈太监看了看四皇子,连忙清咳了两声,警告那几个宫人。
那几个宫人转过身来,见到四皇子像是一吓,连忙跪了下来,道:“见过四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恕罪。”
陈太监眼神凌厉的瞪着他们,声音冰寒道:“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皇后娘娘早已命令,后宫奴才不得非议主子,你们却在这里说主子们的是非,你们的管事姑姑呢,我要让她将你们送到掖庭宫去。”
几个宫人连忙磕头喊着饶命。
陈太监原本还想再训斥几句,结果这时候四皇子却突然低着头抬着脚走了,陈太监只好又瞪了他们一眼,然后跟上四皇子。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领着宫女出现在了他们的背后,看着远处走远的四皇子,渐渐露出了一个笑意。
江昭仪再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原本求饶的宫人们,心道,这应该是吴贵妃的人吧。
原本她想做的吴贵妃已经替她做了,倒是替她剩下不少事。
江昭仪又看向远处的四皇子,他又会怎么做呢?他现在对四皇子一定已经起了芥蒂了吧,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