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坤宫里。

慕兰绕着萱草、花玉和小狗子走来走去的打量，脸上惊叹的嘶嘶了几声，然后忍不住问道：“娘娘，这真的就是接种成功了吗？看看他们，脸上好像连麻子都没有留下来。”然后啧啧了几声，又有些不敢相信的问萱草和花玉小狗子道：“你们真的是接种过天花了吗？是不是真的以后你们都不会染上天花了，你们莫不是跟张太医合起来骗人的吧？”

张太医师徒二人在宫外试验种痘之术成功之后，接着便在宫里招收愿意接受试验的人，进行接种痘种的试验。

一开始大家都有疑虑，并不敢相信染上天花之后真的能活着回来，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报名。但瑞公主的宫女萱草和珺公主的宫女花玉，还有服侍桓小皇子的小狗子知道种痘之术成功后是要用在小殿下们身上的之后，于是自告奋勇，表示愿意接受这个试验。

小狗子大声道：“会慕兰姑姑的话，小的的确是出过天花了。当时张太医就是用了一些粉状的东西，往小的鼻子里面吹了吹，过了大概四五天，奴才身上就开始出天花。那时候奴才都以为自己肯定死定了，还大骂张太医骗了奴才们。结果没想到过这些天花刚冒了个头，然后就渐渐好了。”说着在自己身上拍了两下，道：“您看，小的好好的还在这。大张太医和小张太医没有骗人，种痘真的不会死人。”

长坤宫里的其他众人都有些惊叹，连林嫤都是有些诧异的。

萱草和花玉却是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微笑起来。

张太医脸上亦是笑着，脸上越发的自信，对皇帝和林嫤道：“皇上，娘娘，种痘之术经过臣的改进，危险性已经极小。臣以为，可以为几位小殿下进行接种了。”

皇帝脸上仍有些犹豫，并不能对此完全放心。

林嫤却是有些心动，无关怎么说，天花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仍是一种最恐怖的死亡威胁。

孩子们若是真的能种痘成功，以后便不用再惧怕有人用这个来害他们，或者是突然染上天花。既然萱草、花玉和小狗子都能种痘成功平安回来，那瑞儿桓儿他们也一定可以的。

林嫤转头对皇帝道：“皇上，我觉得这可以一试。”

皇帝道：“朕还是要再想想。”

林嫤还想要再劝说，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叹了一口气，先道：“元元，这是拿孩子的命去赌的事，朕一定要考虑完全才能下决定。”

桓小皇子站着听了一会，眼睛动了动，最后跑过来拉着皇帝和林嫤的手道：“父皇，母后，孩儿愿意先去一试。若是孩儿种痘成功了，父皇和母后再让姐姐们和昭儿去。”

皇帝有些惊讶，拉着他的手，唤了一声：“桓儿……”

桓小皇子拍着自己的胸口道：“我从五岁开始习武，身体强健，一定不会有事的。”

瑞公主一听，抬了抬眼，也出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不，我最大，我先来试。我若试过没事了，再让弟弟妹妹们去。”

桓小皇子瞥了她一眼，一副你瞎凑什么热闹的模样，道：“你一个女人，瞎凑合什么，这种事情，当然是应该男人先出头。”

瑞公主的小手握成拳头，直接在桓小皇子脑袋上一个爆栗，道：“臭小子，什么你一个女人的，你瞧不起女人？你别忘了，我是你姐姐。”

皇帝看着争来争去的桓小皇子和瑞公主，沉了沉眼，仍是不能决定。

皇帝开口打断桓小皇子和瑞公主的争执道：“好了，你们先不用争，让父皇先想想。”

等到晚上的时候，皇帝躺在床上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边为种痘的好处而心动，另外一边又为其中可能的凶险而由于。

林嫤握住他的手，问道：“皇上睡不着？”

皇帝嗯了一声，然后道：“张太医真是给朕出了一个大难题。”

林嫤听着笑了笑，道：“皇上怎么这样说，应该说张太医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才是。”说着又对皇帝道：“反正我也睡不着，我陪皇上说说话吧。”

皇帝思考了一个晚上，仍是下不了决心。

第二日的时候，太子却跑去跟皇帝道：“……儿臣身为嫡长，理应身先士卒为下面的弟弟妹妹们做个榜样。让儿臣先去试一试这种痘之术吧。”

皇帝又犹豫了两天，最终将太子和桓小皇子交给了张太医。

皇帝目光有些凌厉的对张太医道：“无论是太子还是六皇子，但凡有一个出了事，小心你全家的脑袋。”

张太医跪在地上，磕头道：“请皇上放心，臣一定平安无事的将太子殿下和六皇子殿下带回来。”

皇帝在太医院附近专门辟出一座宫殿给张太医师徒用作痘屋，同时张太医叮嘱道：“种痘时要一连两个月呆在屋子里不能出来，两位殿下可以带些书进去打发时间。”

于是林嫤和瑞公主等人送桓小皇子和太子去的时候，就每人给他们送了一箱书，其中还有很多是话本。唯有皇帝知道桓小皇子是喜武不喜书的，让人将他的剑和弓一起带进去了。

瑞公主还有些抱怨道：“父皇真是的，我都说我先去了，非还要让桓儿先去。”

说着又对桓小皇子道：“臭小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去，就给我好好的出来。”

桓小皇子拍着自己的胸口道：“放心吧，出来的时候给你带礼物。”说完又对最小的拉着他的手不肯让他去的昭小皇子道：“昭儿，哥哥不在的时候，你要乖乖的，不许闹母后，不然等哥哥出来就揍你。”

昭小皇子泪眼婆娑的，扁着嘴巴快哭的模样，一直道：“哥哥你不要去，哥哥你不要去……”

桓小皇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然后就气汹汹意昂扬的去了。

昭小皇子却是“哇”的一声哭了，一直喊着“哥哥，哥哥……”皇帝只好又将小儿子抱起来哄。

太子和桓小皇子这一去就是两个月，等他们从痘屋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了。

桓小皇子看起来安然无事，并没有任何的异样，脸依旧是白白嫩嫩的，气色也好。大约是因为两个月没有晒过太阳，皮肤反而还白了些，模样也更秀气了些。

瑞公主等人有些惊奇的围着他转，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没有在他身上找出一个伤口或麻子。

桓小皇子由着他们看来看去，笑着道：“我就说了，我一定会没事的。看吧，我平安的出来了。”

看到桓小皇子的模样之后，皇帝终于放心下来。然后在来年的春天，开始让瑞公主珺公主珏公主等人也去接种痘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