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夜空昏黄,屋内更是灯光暗淡。
几缕斜阳的余韵从窗户口照射在屋内,将二人的面容映得昏暗不定。
“陈二娘,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莫要胡来。”徐维阴沉着脸,拉着陈二娘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望着她那张在阴影下,若隐若现的胖脸,说:“我这里有没有你家的鸡,你自己心里清楚,你那点小心思,还是不要盘算为好!”
“我有什么心思?我不过是找我家的鸡而已,又能有什么心思?”
陈二娘听到徐维的话语,脸色阴晴不定,她咬着银牙,一瞪杏目,将徐维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拍打下来,“只是你这百般阻拦,又是为何?怕不是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哼!你那点心思谁人不知,不就是惦记着黄玥的那点财货吗!”徐维挤身来到内室的门口,用身体挡住陈二娘窥视的目光,“莫说我这里没有什么财货,即便是有,又与你有何干?”
“谁说没关系,黄玥她可是我陈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当初可是换了八字!”
陈二娘听到这话,顿时恼了,伸着脖子梗着筋,嘴里的话语如机关枪一般,咄咄而出。
“我家二弟命不好走得早,黄玥既然不愿意守这个寡,那我陈家也不强留。”说到这里陈二娘停顿了片刻,说:“但她人走可以,怎么能卷走我二弟家的财货呢?!”
“你家二弟的财货?我呸!”徐维听到陈二娘无耻的话语,顿时给气笑了,“你家二弟的宅院,田亩不都被你陈家给收回去了吗,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财物?”
“黄玥的嫁妆不是财物,当初她嫁过来,黄家可是准备了好几万钱的绢帛。”这都过去两三年了,陈二娘竟然还惦记着这些东西,徐维也是服了。
看来这人一旦贪婪起来,什么道德底线都没有。
当初可是他们陈家将守寡的黄玥给尽身赶出家门的,这个时候闻到点风声,竟然又惦记起这子虚乌有的嫁妆来。
此时的陈二娘在徐维眼中,实属面目可憎,他懒得继续跟陈二娘掰扯,一把抓着二娘的胳膊,拖着她就往外走。“滚蛋、滚蛋,莫说我家没什么财货,即便有也跟你们陈家没有一丝毫关系。”
陈二娘虽然彪悍,但到底是女流之辈,被徐维这么一个熊似的汉子提拖着,怎么也反抗不了。
眼见着两人便要走出了宅院,陈二娘顿时急了,“你们这些陈家子还是不是爷们,就这么看着我一个女流之辈,被外姓人欺负?!”
本来这些陈氏族人只是看热闹,毕竟都是多少年的乡邻,偶尔有些矛盾也是再正常不过。
但此时听到陈二娘的一番话语,却有些回过味来。
说到底他们都姓陈啊,要知道那个时代最重宗族,其实重师徒,再次重乡党。
这排在第一位的便是宗族,所以也不管谁有理,总之帮亲不帮理就完事了。
“徐家大郎(徐维),快点把陈二娘放下,拉拉扯扯的算怎么回事?!莫要太过分了!”
说话的是陈则,年纪大约五十多岁,面容清瞿,身姿挺拔,平日里为人有威信,算起来算是陈二娘的族伯。
“就是,大郎你这么一个魁梧大汉,欺负女流算什么意思,莫不是如那地里的爬虫一般,是个软的吧?哈哈...”
说这话的是陈威,陈威年纪跟徐维差不多,都是二十来岁,平时两人便多不对付,此时他逮着机会,更是连贬带损一通挑衅
“徐维你一个外姓人,莫不是有些太放肆了吧,是谁给你的勇气,也不看看这临湖里到底谁家说了算。”
“就是啊,完全不把我们这些爷们放在眼里。”
“放开,放开,真当我们这些爷们是干瞪眼的吗?”
......
见到徐维与二娘纠缠,陈氏族人皆撸起袖子上前,众人将徐维围在中间,你一下我一下的推搡着。
陈二娘站在圈外恨恨的看着徐维,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囔囔着,“今天要好好的给徐大郎一个教训,要让他知道这临湖里到底是姓什么!”
说着,陈二娘一拍陈威的肩膀,“你们这一个二个的还是不是爷们,光推搡有什么用,舞起拳头上啊!”
陈二娘这厮唯恐天下不乱,在圈外不断的挑拨着。
本来大家看在乡邻的份上,并不准备动真格,但陈二娘说话越说越难听,不少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终于,一个年轻的陈氏后生经不起激将,挥着拳头就朝徐维侧脸舞去。
徐维早有警惕,见有拳头打来,一个侧身让过,抓着后生的胳膊便将他甩了出去。
“小儿竟敢还手!?”
徐维的动作彻底激怒了众人,大家不再顾忌什么,纷纷动手上前。
徐维虽然长得雄壮,但终归双拳难敌四手,虽然打倒了几人,但左支右绌、顾此失彼,自己身上也狠狠的挨上了几拳。
她娘的,今天这顿拳才是挨得冤枉!
徐维抵挡不住众人,只能抱头遮住脸颊,躬背收腰蹲在地上,任由众人捶打。
他透过人缝,望着陈二娘那张得意洋洋的胖脸,恨得牙痒。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娇喝。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瘦小的身影挤入人群,将徐维护在身下,一边推搡众人,一边娇骂。
只见来人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身高不过六尺(一米五左右),面容淡素,皮肤黝黑,身子干干瘦瘦的,一头枯黄的长发随意的挽在脑后,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柴火妞。
只是那双眼睛颇为传神,水汪汪的似有流光波动,顾盼之间皆有神韵传来。
此时这双灵眸正怒视着众人,小巧的嘴巴不断的张翕,“你们这些杀才!真当我徐家是好欺负的?要知道我徐氏也是徐州大族,东海郡里怎么也是数一数二的郡望。”
小姑娘护在徐维身上,众人也不好意思动手打一个丫头,纷纷收收手观望,
丫头见众人停手,抽出怀里的丝绢,仔细的擦拭着徐维嘴角的血污。她一边擦着一边抚摸着徐维青肿的脸颊,扭头恨恨的对着众人道:
“乡里的游缴便是我家大郎的族兄,明日便递个文书过去,将你们这一个二个的都抓起来!到时候,非判你们个聚众闹事不可!”
“黄丫头(黄玥),我那二弟才过世几天,你这就徐家长、徐家短的,还真把你自己当徐家人了?”
见陈氏族人被一个小丫头说的哑口无言,陈二娘扭着丰腰便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