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都一齐朝厅门口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倒是让良修瑶看到了一个熟人。
不错,来人正是杨贵妃杨柳儿,也就是那个在慈宁殿前同良修瑶有过一面之缘被元烨唤作“柳儿”,有几分嚣张跋扈的女子。
今日见着,良修瑶也明白了初见她时的那股子嚣张劲儿从何而来了。
良修瑶此时才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梳着十分华丽的朝天髻,再加上眼尾微微上挑的吊梢眼令人只觉飞扬跋扈,可配上一张圆圆肉肉的脸蛋又尽显娇憨,如此混搭在一起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就在众人注目间,那人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来,只朝座上微微欠了欠身,道了声安,敷衍的态度可见一斑。
良修瑶淡淡地看着她不发一言,端坐着静待下文。
“方才臣妾贸然出声,还请皇后娘娘莫怪。”杨柳儿也不管良修瑶说不说话,十分自然地就自个儿落了座,阴阳怪气地开口,“只是娘娘初入宫廷,尚不熟知宫中规矩,如此才做出了要王淑妃协理宫中事务的荒唐要求来。”
良修瑶听到此处,心下早已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方面明里暗里说自己不懂规矩,另一方面还一道儿针对了王淑妃。
这杨柳儿本就位分要高过王淑妃,可在她入主中宫之前,真正掌管后宫的却一直是王淑妃,因而此时杨柳儿针对王淑妃的做法,倒也是意料之中的。
她看了看坐在下面的杨柳儿,眼含几分玩味地顺着她的话道:“哦,那柳儿妹妹以为如何?”
杨柳儿听到一声重重的“妹妹”,不禁气得攥紧了包在袖中的手,手心中都握出了一道道红痕。
若论起年龄来,这杨柳儿还要比良修瑶虚长一岁,入宫也是在她之前,可是就因为这位分的差别,杨柳儿却只能应了这声“妹妹”。
她只盯着良修瑶,心里冷哼着:“你现在坐的位置,也不过是从我手中夺来的,本宫绝不会让你安稳的在上面坐着!”
心里窝火,面上却恍若未闻地忽略了那声妹妹,只轻唤一声娘娘,继续道:“您可是这后宫之主,管事的责任是要担起来的呢,就算是想假于人手,也应当按照位分安排才是呀。臣妾愿为娘娘分忧解难呢。”
言至此处,也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王淑妃自是不忿,想要出言反驳,却碍于身份硬是压住了这一口气。
其他众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彼此交换着眼色,目光流转,等着看这新上任的皇后如何应对这个平日里便跋扈惯了的杨贵妃。
良修瑶瞧着她不怒反笑:“妹妹呀,本宫知道没让你掌权管事心里不痛快,可是这何尝不是陛下的意思呢?本宫也是谨遵圣意,还望妹妹理解才是。”
她声音浅浅淡淡,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正戳中杨柳儿的伤心处,令她脸色越发难看了些。
尽管杨柳儿的姑姑是太后,父亲是权倾朝野的宰相,背后有强大的权力支撑,甚而元烨平日里对她也比其他宫妃上心不少,但却总是不肯放权给自己。
这件事一直是令杨柳儿极是不痛快之处,如今直接被良修瑶戳中了痛处,她的脸色更是顷刻沉了下去,嗫嚅了半晌,终究也没说出半个字来。
其他众人看着杨柳儿吃瘪更是一解心头之气,诚然在皇后进宫之前,杨柳儿位分最高,不少宫妃都曾受过她的刁难,就连真正管事的王淑妃也不例外。
此时便也都不觉对良修瑶高看了几分,心知这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小角色,更不是一般的心思简单任性单纯的将门贵女了。
良修瑶看杨柳儿一脸吃瘪的表情也毫不意外,毕竟她痴恋元烨数年,一直觊觎后位的心思在这京中素来不是什么隐秘,如今自生生断了她的念想,又一语戳中她的痛处,她心里怎会痛快呢?
至于为何元烨对她颇为上心,却一直不肯放权给她,原因自然也脱不了忌惮于杨柳儿仗势专权,对于这一点良修瑶并不觉意外,只是有一点却让她迟迟想不通。
杨柳儿是杨太后的亲侄女,可关于这件事杨德容竟没有丝毫干涉,显然即算是为扶植杨家势力也应当将权力放在杨柳儿的手中,可竟是没有丝毫动作。
原本她以为问题出在杨柳儿自己身上,可今日见到她这般表现,又显然对此事尤为不甘心,良修瑶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