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现在看上去很可怜，但良修瑶倒也还没有同情心泛滥地去心疼她，直接捞起旁边剩下的半桶水就泼醒了在地上躺尸的人。

“诶哟！”刘嬷嬷猛然惊醒，人都没看清就开始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呀，我是被冤枉的呀，那人就是故意跳下去，陷害我的呀！”

说着身子还止不住地在抖，看起来是害怕极了。

“你先看看我是谁？”良修瑶低头看着她，笑意盈盈地慢慢道。

“姑娘，不，皇后娘娘！救命呀，救救奴婢吧！”刘嬷嬷闻声抬起头来，才看清来人就一把扑了上去，扯住她的裙边不肯撒手。

“你求我没用，要求还得求外面那位。”说着良修瑶抬脚“轻轻地”将裙边从刘嬷嬷手里救出来，然后伸手往外面轻轻一指，指的正是元烨。

只见那人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看着牢里的两人，这会儿忽然感受到投射过来的目光，他竟还轻轻笑了笑。

可惜刘嬷嬷没能从这笑里看出什么希望来，在看到元烨那一刻，她便瞬间苍白了脸色，满面颓败坐倒在地上。

良修瑶见时机成熟，才开口道：“若是你老实回答本宫，或许还能留有一命，不知嬷嬷意下如何？”

闻言，刘嬷嬷抿了抿嘴，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似乎是在思考这句话的可信度。

良修瑶此时倒也毫不急着她的答复，犹豫才是正常的，若是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才更要怀疑刘嬷嬷接下来说的话是否还值得信任。

至于这刘嬷嬷会不会答应她的要求，良修瑶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这老奴才是个聪明人，她很清楚在这样的处境之下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果然，她只犹豫了片刻就松口了：“只要娘娘肯放老身一条生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良修瑶了然一笑，“小顺子是你推下去的对吗？”

“这......”

“说实话。”

刘嬷嬷咬了咬牙，装模做样地抹着眼泪，从实招来：“是太后娘娘授意我这么做的啊，老奴人微言轻，不得不从呀娘娘！”

一番哭诉，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元烨尽管没在近旁，但隔着这样一小段距离还是将两人的对话尽数听了个真切，这件事的始末别人可能不清楚他可是清楚的很，小顺子为何会调到他的宫中，太后又为何非要除掉这样一个小人物，这一系列的缘故可都与眼前这个叫喊着无辜的蠢货脱不了干系。

能活到现在也真是算她命大了。

良修瑶冷眼瞧着刘嬷嬷的哭诉，对其所言不置可否，究竟是谁要杀小顺子本就不是她真正想问的，这个问题并不重要。

她不过只是放出个烟雾弹试探一下刘嬷嬷是否对杨太后依然忠心耿耿，不肯说实话，如今看来，还真是丝毫不念旧情啊。

良修瑶瞧着她，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嫌恶，强忍着不适附身贴耳安抚她道：“嗯，本宫明白小顺子的事你也是迫于无奈。只要你老老实实地配合，本宫定保你一命。”

良修瑶双眼一动不动地盯视着她，盯得刘嬷嬷心里一阵发寒，忍不住低头错开了眼光。

在良修瑶的注视下，她感受到了强烈的威压，打从从一开始她就小看了这个看似年岁并不算大的小姑娘。

只是现在也不是后悔的时候，还是小命重要。

“娘娘问便是，老奴一定好好配合。”

良修瑶看着她死死绞着的双手，嘴角微微上扬，暗自心道，果真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呢。

那这事可就好办多了。

“抬头。”

闻言，刘嬷嬷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她，只见良修瑶食指竖在唇边，眼神冲着外面极短促地示意了一下。

刘嬷嬷先是懵了片刻，直到顺着她的眼神瞟见还立在外面的人便瞬间会意了。

原来看似伉俪情深的表面之下仍是暗潮涌动，各怀鬼胎呢。

刘嬷嬷好似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顿时脸色都神气了几分，不过她反应倒也是极快的，瞬间收敛了短暂的异样，换上了一副了然而又略带些惶恐并表示乐意配合的真诚模样。

只是这转瞬即逝的情绪变化依然没能逃过良修瑶的眼睛。

是在为自己发现了帝后有隙的秘密而洋洋得意吗？

良修瑶忍不住心中冷笑，她这会儿真是不能明白杨太后为何把这样一个心思全写在脸上的蠢货留在身边这么多年，这实在不应该是一个在十年前就能布下那样心思缜密的局的聪明人会犯得低级错误。

难道当年的事不是杨太后做的局吗？真的是我错了吗？

良修瑶再一次对自己的想法生出了几分质疑来。

“你知道王娘娘吗？”良修瑶凑到刘嬷嬷耳边用对方勉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吐出几个字来。

话一入耳，这刘嬷嬷就忍不住瞳孔放大，嘴巴微张，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她刚要惊呼出声，就被良修瑶一个眼刀吓了回去。

刘嬷嬷下意识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再出声。

见她忍住没真叫出来，良修瑶才松了口气，目光才逐渐放得柔和了些，“你认得，说说看吧。”

刘嬷嬷咽了下口水，肉眼可见的紧张，“我……我不懂娘娘在说什么。”

她的确认识所谓的娘娘，在这宫里稍微有点年头的老人都知道，只是现在宫中没剩下几个老人了。

不仅因为王娘娘是当今圣上的生母，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她是后宫众多嫔妃之中唯一一个无权无势以奴婢之身爬上去的人，当时宫中的这些个奴才也多半瞧她不起，更何况后来因为有了孩子而破例给了名分也因为不受宠，并不为众人所怯。

是以后来宫中稍微有些势力的太监宫女们也都敢给她脸色看，连带着当初还养在王娘娘那里的当今皇帝也受到了欺侮。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整肃后宫，把当初的那些宫人尽数打杀了干净，但当时杨太后身边的几个宫人暂时动不得，刘嬷嬷才得以活命。

她也是当年的参与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