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早，孩子们都还睡着的时候，陈俊和陈琳就开车出发了。

两人先去了以前住的胡同，接方伯伯和林阿姨。

“伯伯，林姨！”陈琳看到两位老人，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好孩子，不哭，不哭啊。”林阿姨是看着陈俊陈琳兄妹俩长大的，如果这世间除了自己母亲以外最亲的人，那应该就是林阿姨和方伯伯无疑。

“走吧，琳琳。”

“妙妙姐？”

“嗯，是我，我陪你们一块儿去。”方妙像真的大姐姐一样，搂着陈琳。

“还有我，我们医院神经科还有妇科要下乡，刚好就是下陈村。”方遥也去，只不过是跟着医院的车队出发。

“走吧，开车到那儿还得有一会儿呢！”方伯伯率先坐上陈俊的副驾驶。

方妙和陈琳同林阿姨一起坐后排。

经过三个多时的跋涉，车子终于到了方伯伯记忆中的村口。

“爸，确定是这儿吗？”方妙打开车门透透气，忍不住提出质疑。

“没错，就是这儿，当年我和你妈来过两次，一次是俊俊爸妈结婚，一次是俊俊出生。”陈俊和方伯伯下车，望着记忆中的村子出神。

他们的车恰好停在一处堤坝上，堤坝稍远些是村庄，另一边是农田。

“这么多年，这里几乎没怎么变……”林阿姨和陈琳也都下了车，“有三十多年了吧？”

“嗯。”方伯伯背着手，朝堤坝下坡的路走去，“去看看还有没有认识的人？！”

陈俊紧随其后，追上方伯伯，和他并肩，方妙和陈琳陪林阿姨走在两人后面。

“喂，你是下陈村的吗？”路上有村民骑着电三轮下地，方伯伯老远喊停对方。

“你是下陈村的吗？”方伯伯走近，再次问道。

“你们是哪儿的？打听下陈村干啥？”村民皱着眉头打量几人。

“哦，我有个朋友以前住下陈村，不知道现在还住不住？他叫陈桥。”方伯伯出陈俊爸爸的名字。

村民一听陈桥的名字，满是不屑，打开电动三轮车的钥匙，预备继续出发。

“哎，你到底认不认识啊？”方伯伯扒着电动三轮车的车斗，焦急地问着。

“你们进村朝东走，最东头那家就是。”村民着扭动车把，不管后面抓着车的人是否安全，电动三轮向前驶去。

“哎，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这村子的人还是这样……你没事儿吧老方？”

刚刚被电动三轮带了一下，要不是陈俊扶住方伯伯，不定跟着惯性就摔了。

方妙想要上前去教训那个村民，被妈妈拦住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爸也没事儿，走吧。”

“车放那边儿没事儿吧？”陈琳紧了紧身上的包，里面放着顾浅准备的那根短的擀面杖。

“没事儿，谁还能动车不成？走吧，村东头是吧？”方妙上前打头阵，什么阵仗没见过，还怕这些村民不成？再者，一没偷二没抢，就是来这儿串个门子，谁还敢怎么着？

“汪汪汪！”远处传来狗吠声，现在是上午九点多，人们基本都下地了。

“有人在家吗？”方妙找到一户大门开着的人家，打听陈桥家具体住哪儿。

“哎，有人，家来吧。”有力气的都去地里了，留下的在家照看孩子。

几人进了农户家里，站在院子里等主人出来。

帘子被掀开，是一位有点上年纪的婆婆，老人打量着几人有些防备：“你们找谁？”

“我们想找一个叫陈桥的，不知道他还住不住这村？”林阿姨笑着回答婆婆。

“你们是陈家亲戚？”

“哦，不是，我们，我们年轻那会儿和陈桥是朋友。”林阿姨的话回答得很是巧妙，避免了陈俊和陈琳的尴尬。

“哦，你们走错胡同咧，再往南走一个胡同，东头数第三家，就是他家了。”老婆婆朝大门的方向瞧了瞧，低声对几人道，“你们可别是俺告诉你们的啊。”

“为什么？”直觉告诉方妙，那家人有什么事。

“俺，俺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快走吧！”老婆婆拿起一把扫帚假装要打扫，其实是在赶几人快些离开。

方伯伯和老伴儿对视了一眼，从板凳上缓缓站起来，带着三个孩子离开，方妙还想再问出些什么，被爸爸的眼神制止了。

“爸，他们村人都这样吗？”走出老婆婆家里，方妙忍不住声嘀咕。

“你呀，都当了几年人民警察了，怎么性子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有没有事儿咱们直接去看不就知道了！”方伯伯甩开方妙，大步朝南边下一个胡同走去。

“你们听，有人吵架好像……”陈琳自从进了村子，就全身紧绷，她对这里没有一点好感，相反，因着妈妈的原因，她很排斥这个地方，甚至潜意识里还有些害怕。

“嗯，去看看。”方妙有些警觉起来，听声音，是个上年纪的女的。

“你个滴败家娘们儿，你这是想糟践谁呢？洗衣裳有这么洗的吗？”

“就这么几件衣裳你用手搓搓能累死啊，还弄个洗衣机瞎那么多水！你家水不要钱还是电不要钱啊？！”

……

声音正是从他们要找的东头南胡同第三家传出来的。

院子里一个白头发的老太婆正骂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女人面色微微泛白，肚子高高隆起，看样子像是位孕晚期的妇女。

“你们找谁？！”尖锐的声音高声问起，一行人才发现光顾着好奇，已经走到人家门口了。

“啊，您好啊老太太，我们找陈桥。”方伯伯耐着性子跟老太婆打招呼。

“找陈桥？！你们是什么人？”老太婆打量着几人，目光带着恶意。

“我们是陈桥以前的同学，走到这儿了想看看老同学还好吗？请问您是？”方伯伯忽略对方的眼神，明来意。

“嗯，等着吧。你去喊你公公回来！家里有热着哩！”老太婆冲那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喊道。

女人朝他们微微点了下头，起身骑上电动自行车出了大门。

原来这女子是陈桥的儿媳妇，那是不是明陈桥后来又再婚还又生了儿子？所以……

方伯伯似乎觉察到陈俊浑身僵硬，轻轻拍了拍陈俊的胳膊，把他从走神里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