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逸寒感到自己的身体颤抖了几下,额头上的碎发散落着,挡住了视线,巨大的悲伤扑面而来。她踌躇不决,到底要不要向同学们说出自己刚才心里的真实想法呢?
她将手伸进口袋,抚摸着妈妈送给她的银杏挂链。由于体温,挂链的触感由冰凉逐渐变得温热。与此同时,妈妈温和慈祥的形象也在温逸寒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几个月前的记忆悄然散开。
“什么?你想一个人去凉川市上学?”
“对啊妈妈,我想走出安分守己的生活模式,一个人出去历练一番。”
妈妈停下正在拖地的动作,把手用挂在腰间的毛巾擦了擦,焦虑地看着温逸寒:“可是,你之前从来没有一个人出去生活过,你年纪也很轻,我实在是不放心。”
“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了,妈妈,我已经长大了!你的思想能不能不要这么传统,年轻人就是要多出去历练啊。”果然如温逸寒所料,妈妈并没有在自己提出想法的一开始就赞成。
温逸寒这就么纠缠了妈妈两个月。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妈妈最终还是答应了。就这样,温逸寒开启了独自一人的求学历程。每当回想起往昔的旧事,仍然觉得感慨万千,思绪无法平静。
“你到底怎么了,温逸寒?身体不舒服吗?”米英子在温逸寒身边蹲了下来,轻抚着她的肩膀,语气充满关心与担忧。
江典予迫不及待地想早点听到温逸寒的回答,但理智告诉他不能着急,于是他在原地干瞪着眼,心里迫切地希望温逸寒能提到她弟弟的事。
过了好久,温逸寒才渐渐地缓过来,她抬起头,发现同学们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她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泪,挤出一个干涩的笑容,轻轻说了句“我没事”,便站起身来离开了舞蹈练习室,留下四个同学面面相觑。
江典予对其他两个男生抬了抬眉毛,使了一个眼神,意思是“她还是没有说啊”。
走在舞蹈练习室外的走廊上,温逸寒精神涣散,跌跌撞撞地走着。关于故乡的回忆继续在她心中蔓延着。
小时候,每当妈妈在伏案写作时,自己总是趴在桌子的一边看着妈妈,有时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妈妈还会温柔地帮自己盖上被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妈妈陆陆续续写出了好几本作品,大多是关于生活的写实记录。
小学的学校附近有一片荷塘,每当夏天来临,荷塘里是一片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景象,粉红色的荷花在荷叶之间悄然绽放,回忆起来是满满的夏日感觉。温逸寒经常在放学后去那片荷塘边玩耍奔跑,偶尔调皮地偷偷摘下几片荷叶,带回家包着米饭,再配上鸡肉、香菇、胡萝卜等配菜,就可以蒸香喷喷的荷叶饭吃了。
虽然小时候的厨艺并不算特别精进,但当温逸寒吃到自己亲手烹饪的荷叶饭料理时,心里总会洋溢起满满的满足感和幸福感。蒸熟之后的荷叶饭非常烫,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米饭和配菜都闪着光泽。碧绿的荷叶在加热之后变成了深褐色,但是那份自然的韵味已经入了米饭之中,品尝起来有滋有味。所有吃了这荷叶饭的人,都对此赞不绝口。在热烈的夏日,吃上这样一顿香喷喷的饭,再吃几口冰凉的西瓜,待在空调房里看喜爱的电视剧和电影,似水流年如珍贵的胶片一般美好。
闲来无事时,温逸寒还会去家附近的游泳池游泳。套着游泳圈漂浮在在清凉的水里,湿透了的头发贴在脸上。在这酷暑盛夏中,人们还是可以找到清凉……
她突然听到了米英子离开舞蹈室向自己跑来的脚步声。于是,温逸寒转过身去,果然看到米英子忧心忡忡地站在身后。
米英子睁大了眼睛:“怎么突然离开,大家会担心你的!”
“谢谢关心……其实这几个月来,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心灵已经在历练中逐渐强大了,但我没想到,它其实那么敏感脆弱,仿佛是破碎的。”
“你以前是不是有过不太愉快的经历?没事的,忘了它吧,都过去了。现在你来到我们身边,我们就会像多年的好朋友一样来呵护你,不会再让你收到一丁点的伤害。”
这一席话让温逸寒十分感动,她牵起了米英子的手,发自内心地说道:“米英子,你对我真好。”
“好了,今天的练习也结束了,我们回去吧。”米英子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拍了拍温逸寒的背,两人依偎在一起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们到底要怎样才能知道温逸寒的态度?”舞蹈室内,江典予摊开双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够了!天天试探态度,试探感情,你简直把她当做一个可利用的机器了!你有把温逸寒当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来看待吗?”柯怀远憋不住了,“她刚才那副伤心的样子,难道你没有看到吗?”
“一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她就这么伤心。她对那件事故的态度可见一斑。”赵彬在一旁补充。
江典予背靠在墙面的镜子上,心中盘算着。既然温逸寒这么不愿意开口,那就只有由我们主动出击了。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在不伤害温逸寒的心的前提下自然地向她提起那起事故?她会选择加入我们吗?知道了其实有一个团队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故,她的内心会产生什么想法?
少顷,赵彬再次开了口:“要不然还是和白盈川商量商量吧。她上次说过,自己会思考对温逸寒的措辞。所以,我们还是别添乱了。如果我们想到的方案不让她满意,她估计又要冲我们发脾气!”
“行啊,行啊。”江典予随口应了几下,表示同意了赵彬的提议,“今天晚上见到白盈川时,我就会跟她说这件事。真是的,一点小事都能磨这么久,加入不加入的,确实有点烦。这件事该做一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