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和方妈妈还没走到大排档，老远就听见方爸爸的大嗓门，怪不得在部队有个“大喇叭”的外号。

白天的时候方圆偷偷问过周大民，这是周大民告诉他的。

方妈妈急忙走进大排档，排档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说起来这排档老板还是方妈妈的学生，自然对方妈妈熟悉的很，看到方妈妈进来，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来，“梁老师，您来了，方叔在我这里喝酒呢，我还准备等他喝好了再送他回去。”

“天朗，我家老头子给你添麻烦了，要是等他喝好，估计天都待亮了。”方妈妈笑着说道。

天朗笑笑没没做声，都是本镇人，方爸爸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

“老头子，你别在喝了，赶紧跟我回家去。”方妈妈直接走过去，一把揪住方爸爸。

跟在后面的方圆看到桌上又多了两个空酒瓶，看来他并没有听自己的话只喝剩下的半瓶，至于坐在他对面的唐医生早就趴在桌子上了，而方爸爸一直大嗓门说着话，估计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老婆，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嘻嘻……。”方爸爸现在跟往日里完全就是两样人，不再严肃古板，反而有点类似平日里的方圆。

“赶紧跟我回家去，丢人现眼。”方妈妈嘴上这样说，其实并不太在意，因为她已经习惯了。

“嘿嘿，我不回去，除非你亲我一下。”方爸爸嘿嘿傻笑道，方妈妈尴尬的捂脸。

“方圆，过来把你爸爸弄回去，这丢人的东西。”方妈妈嘴上这样说着，却抽出一张纸，把他那满是油渍的嘴角擦了擦。

方圆正在跟老板结账，闻言赶忙跑过来，挽着方爸爸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他现在力气大，以前可能感觉很吃力，现在却不费什么力气。

“妈，唐医生怎么办？”方圆对方妈妈道。

“天朗，你等会把唐医生送回去。”方妈妈闻言，对大排档老板道。

“梁老师你放心，剩下的交给我。”大排档老板一口答应下来。

“唉，我怎么飞起来了？”方爸爸感觉自己双脚也没使劲啊，怎么就轻飘飘的站起来了，但是因为喝多了，脑子有点不清醒。

一回头看到方圆，立刻惊喜地道：“儿子，你啥时候回来的？想死爸爸了，来给我亲一口。”说着就把他的大脸凑过来，方圆赶忙把他推到一边，然后挽着他的胳膊出了大排档，实在太丢人了，太尴尬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讨厌我，你爸爸没本事，别人都给儿子买房买车的，可我没本事，什么都没能给你买，都25了还娶不上媳妇，看来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老婆，老婆，你说我是不是很没本事，很没有用？”方爸爸被方圆搀着一边往前走，一边嚷嚷道。

“对对，你就是没本事。”方妈妈在旁边不耐烦地道。

“呜呜，我就知道你不爱我了，嫌我没本事。”方爸爸跟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方圆和方妈妈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你看你喝点酒就成什么样子了，要是被你孙女看到爷爷这个样子，多跌份？”方妈妈在旁边气道。

“孙女，哪个孙女？”方爸爸奇怪地问道。

“当然是欣欣了，还有哪个孙女？”方妈妈叹了口气给他解释道。

“欣欣？对，对，我想起来了，我有孙女了，哈哈，我宝贝孙女呢，她人呢，她哪里去了？你们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是不是不想让我见。”方爸爸大着嗓门嚷嚷着，再次看到旁边搀扶的方圆。

“方圆，你这臭小子，是不是你把我孙女藏起来了，我孙女那么可爱，你怎么能不让她见我呢，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方爸爸说着转身就抓住方圆的衣服，凶神恶煞的样子，刚才还一幅心肝宝贝呢，方圆实在没了脾气。

“放开，不要耍酒疯。”方妈妈“啪”的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

“哦。”方爸爸如同做错事的孩子，立刻放开了手，口中还嘀咕着：“我没喝酒。”

“闭嘴，赶紧给我回去。”方妈妈如同斥责孩子一样。

“好的，我现在就回去，我保证闭嘴不说话。”说着跨步就走，可是方向却是回大排档的，脚步也歪歪斜斜的，差点摔倒，方圆赶忙扶了他一把，并且把他换了个方向。

“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行，儿子我告诉你，你老爸我可厉害了，当年在部队拉练跑50公里都不带喘气的……。”方爸爸又开始吹上了。

“好了，我知道你厉害行了吧，我们还是赶紧回家去吧。”方圆虽然早已习惯他这样的状态，但是当着街上这么多人大声嚷嚷，依然让他有些尴尬。

反而方妈妈神情淡然的很，看到熟人还打招呼，然后很平淡地跟人说：“老头子喝多了，说胡话呢！”一点也看不出尴尬。

方爸爸说着说着，不知咋地又说道鱼竿上去了，然后他很得意地对方妈妈道：“老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新买了个鱼竿，是我偷偷攒钱买的，那个老贵了，好家伙要一千八百多，我没敢跟我老婆说，不然她又要心疼钱了，我说是我儿子送的，我聪明吧？”

方圆：“……。”

但是让方圆惊讶的是，方妈妈闻言竟然一点也不意外。

方爸爸依然不死心地追问道：“老婆，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方妈妈颇为无奈地道：“是，就你最聪明。”

“那是当然，我可聪明了。”方爸爸得意地道，然后想起什么，又对方妈妈道：“老婆，你可一定要帮我保密，不要让我家老婆子知道。”

“好，我知道了，我不告诉你老婆。”方妈妈好气又好笑。

“你保证？”

“我保证。”

方爸爸听了方妈妈的保证，又开心了起来，大着嗓门唱起《咱当兵的人》。

“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方圆小声地问方妈妈道。

方妈妈白了他一眼，“你除了过年给你爸买过两瓶酒外，你有给他买过其它东西吗？”

方圆闻言有些呆愣住了，自从上班以后，每年春节回来，除了给方爸爸买两瓶酒外，就是临走的时候再给方妈妈一千块钱，好像真的没给他们买过其它东西。

“妈……。”方圆轻轻叫了一声，心中有些愧疚，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好像真的很不合格。

方妈妈好像并没有听见，而是小声嘀咕道：“没想到那么个破鱼竿竟然要一千八，有必要买这么好的吗？买百八十块的不行吗？这一千多快的鱼竿钓上来的鱼也没见大些啊？早知道当时就应该让他退回去。”

方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