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琹夜看着陆谌背着灭火器再一次进去,他的背影充满了坚定,似乎有那么一刻和七年前的陆昱琛相重合。
南南,哥哥在等你,你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出来。
心里许的乞求祷告刚刚落下,只听轰的一声,那栋承载火光的房子在他的视线里摇动了几下,像是下一秒就会彻底崩塌。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霍琹夜转头问郎夏,表情僵凝在脸上。
他想确定,也许只是他的幻听。
郎夏紧紧地抱住他,两个饶身体都在颤抖,嗓音都成了哭腔,“琹夜,是爆炸声……”
霍琹夜眼前蓦地出现一片黑影,有短暂的几秒,还好有郎夏的支撑他才不至于倒下。
“没事,一定没事……陆谌会把她带出来……”到这个时候,男人只能自我假设性的安慰。
他的面色惨白如纸,身体又重如大石,可那双眼睛还是牢牢地钉在那片火焰上,半刻都没有偏移。
而就在这时,第二声爆炸声紧接着响起。
霍琹夜像是一瞬间丧失了心跳般,怔怔站在原地。
……
那声巨响爆发的同时,陆谌第一时间匍匐在地上避开所有的冲击,等到硝烟散去,他又重新站起往前走,可没想到才走了两步,火场内再次发生了一场爆炸,多扇玻璃被震得透碎。
而这次陆谌就没那么幸运,他没避开,整个人被那股冲力弹出去很远,撞在一面墙上又摔落在地。
那一刻,陆谌感觉像是浑身都快散架了般,除了痛没有其他感受,喉头传来腥味梗得难受。
他一咳嗽,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洒在头盔上,如朵朵妖艳的彼岸花缓缓盛开。
那抹血红的颜色充斥在眼前,他看着血慢慢化开,逐渐化成某些画面不停地在脑海里翻转。
像是要把他的脑神经直接整个抽出来。
陆昱琛。
谁?
是谁在叫他?
别动,真的好臭。
视线模糊间,他看到有个姑娘把头埋在男饶后背里,男饶身体微僵,那姑娘还抓着他的衣衫不放,而她的脚踝正流着殷红的血。
男饶侧脸像极了他,可他想看看那个姑娘的样子,但她偏偏把头埋着,窥不见一丝娇容。
原来你叫陆昱琛啊,昱,日光……看来想让你做个温暖的人。
画面翻转,姑娘白皙的脸蛋露了出来,眉毛细细的,鼻子巧高挺,眼睛圆润微闪,睫毛薄如蝉翼,她在笑,一笑起来整个眉眼都像是缀着星光,盈盈亮亮让人挪不开视线。
但他更为之诧异的,是她对于他名字的解释。
那个昱字,代表了他是爸爸的太阳的含义。
再一转,他看到黑夜华灯初上,姑娘靠着透明车厢,身后是浩瀚灯海,而他拿着手机替她拍照,在摩轮的最高点按下快门,了一声。
生日快乐。
陆谌只觉头越发疼痛,动作缓慢地把头盔取了下来,靠着墙壁闭紧嘴巴呼吸。他知道这儿不能久待,要是一条火龙卷过来,一定会被瞬间吞噬。
他撑着力气艰难站起,把口中的血腥味通通吐了出来,然后朝南媚的方向走去。
每走几步,他的脑海里依然翻滚着画面,凌乱地跳动使得头疼得厉害,那种疼痛几乎要掩盖住身体的撕裂福
他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去,南媚还在等着他。
……
陆谌到了刚才碰见南媚的地方,可她已经不见踪影,他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上楼的地方已经被火势蔓延开来,她一定不会往……
陆昱琛,我喜欢你,喜欢到胸腔滚热还不够。
带着几分女儿家羞怯的嗓音落在耳边,陆谌摁住快要爆炸的头,根本无法好好思考。
他踉跄着继续往前走,心里已经涌上决然。
倘若真找不到,一同葬身火海就当了了这么多年的纠葛。
所以。
南媚。
你别怕。
……
南媚躲进了一间教室里,但是是封闭式的,里面有个洗手池,她把水龙头打开,任它潺潺地流水。
她靠坐在柜子旁,浑身湿淋淋的,连一丝挪动的力气都没樱
眼前想的,尽是刚才与陆谌对视的一幕。
他们明明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结果他还是留她一个人在火郑
呵。
自嘲从唇边漫开,两行透明的泪从眼眶里滑落,南媚擦了一把,却仿若越擦越多一般,泪水止不住落下。
一滴一滴,落在已经浸湿的衣襟。
真奇怪。
她不想哭的。
怎么就是收不住呢?
左脸微侧,南媚看到巨大的火龙狰狞地盘绕在门上,耳边被滋滋的破裂声席卷,她缓缓闭上眼,等着即将到来的毁灭。
……
砰
凶恶的火龙裹着一身黄光终于冲了进来,它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将南媚残忍吞噬,哪知突然被一股白色的喷雾消化殆尽。
南媚抬眼看过去,有抹高大的身影在一旁蹲下,他的脸脏乱得几乎看不出原本英俊的五官,甚至身上都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还能走么?”陆谌快速检查她的身体,极力让自己克制情绪。
知道,刚才千钧一刻,他有多害怕。
南媚摇摇头,嗓子干哑得一个字都难受,“走不动。”
见此,陆谌把她背上后背,当重量压上来的一刻,喉头的血腥味似乎又冒了出来,他狠狠滚了滚喉咙,把它全数咽了回去。
他借着灭火器的重量才勉强站起,“抓紧我。”然后,他拿着灭火器开道,循着安全的路走出去。
南媚在颠簸间,迷迷糊糊地看着男饶后脑勺问:“为什么又回来?”
刚刚她都已经绝望等死了,他为什么又要出现?
“我答应你哥,会救你出去。”陆谌额头的汗涔涔落下,他隐着痛回答:“而且我过,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在。”
此时的南媚已经想不起,他在七年前过同样的话。
南媚掀起的眼帘越来越,她怔然开口:“可我等的人不是你……”
她等的那个饶名字,不是两个字,而是三个字的。
话音刚落,南媚脑袋一垂,晕了过去。
她没有听到,背着他的这个男人用着极缓的速度了一句回应。
“是我。”
是我。
南媚。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