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达内准备带拉娅回到他家里去,见一见父母和族人。拉娅不觉得那是个好主意,带一个女巫回家?要么是个圈套,要么是他脑子不清醒。
拉娅被这个消息逗得咯咯发笑,她的睫毛在带有星星点点雀斑的脸上投下稀疏的阴影。斯达内假装不满的皱起眉头,再次诉说他的愿望。如果他们想永远厮守在一起,最好得到家人的认可,不然就要从欢喜鸟变成亡命天涯的野鸳鸯。
他想给他的挚爱一场婚礼,而不是每天的偷偷私会。
“噢伙计,噢伙计。”拉娅吐出嘴里的烟雾,手卷出来的掺有大麻叶渣的烟在她手指间明明灭灭。她说话的腔调像跟人讨价还价的农场主——还是襄着大金牙的那种。
但是斯达内知道这只不过是他谨慎的爱人胆怯的一种表现。
“你想要举办婚礼?”拉娅乐不可支,“我们该求得神明的祝福还是上帝的?”
斯达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的脸开始发烧,并有些失望的低下头。谁会不想给爱人一个终身的约定呢。
拉娅牵着他的手,安抚失望的爱人。
“没关系,没关系。耶稣不爱我,我有你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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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稣不爱我。”
铃兰带着怒气脱掉靴子和斗篷走进海拉的寝宫。黄金靴子自动走到门外,斗篷飘飘忽忽挂到香薰木的衣架上。
“这场婚姻简直就是个笑话!”她怒气冲冲的拉开厚重的帘幕,百合花的香味窜进鼻子里,金铃铛清脆的响了一阵。大落地窗前密密匝匝的橛子类植物被分到两边,午后的阳光洒进来铺满靛蓝色的床单。
一株巨大的榕树郁郁葱葱生长着,它盘旋缠绕的根系在寝殿的一角形成一个支柱,一些蓝色的花朵生在在屋顶处。一个很符合女巫审美的住所。
海拉泡在她的浴桶里,翘出一只脚。
她们的浴桶是粗大的接骨木直接从中剖开抛光打磨而成,铃兰的则更加豪华宽大。接骨木在魔法方面总是有出乎意料的能力。
绿色的风吹过树林,空气里有一丝不同寻常的药液的味道。她两步走到自己姐姐面前,海拉不耐烦的摆手,像驱赶一只苍蝇。
“走开小姑娘,我们不需要爱情。你这样的举动该改改了,我假设在这里的是你的未婚夫——”
铃兰伸手捞她浴汤的动作因为这句话停止了,她猛地抬头盯着海拉,像一头发怒的格拉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海拉戏虐的瞧着她,站起来擦干身体穿衣服。“你瞧瞧,拉斯维尔的王室可不需要一个没有礼仪的王妃进去。我打赌你会成为全国的笑柄。”她慢条斯理的说。
铃兰眯起眼睛笑的咬牙切齿,“没错,如果我这个黑料制造机能够帮助他们尽快走向灭亡。”
她看着海拉的身体——尽管她已经拿一块白麻布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是还有有些端倪就像粗糙的线头一样隐藏不住。
“你怎么了?”她躺倒在柔软的床上狐疑的问。海拉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她手下有藏在尼福尔海姆的黑铁军队,擅长一种“割取”生命的力量;宠物是巨蛇耶梦加得——
耶梦加得在哪里?
这条好奇宝宝总喜欢跟海拉呆在她一起,青绿色的身躯会盘在娑罗树的气生根上吓唬新搬来的小精灵或者地精。往常铃兰回来时它总缠着铃兰把哈迪斯放出来,今天却难得的不见踪影。
海拉拉开衣橱寻找一套合身的礼服,她湿漉漉的黑发不断有水滴滴落下来砸到地毯上。
“我去了一趟旺斯卡,出了一点小意外。”她言简意赅,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多讨论。
铃兰明显不满,这群家伙在这短短几个月内到底留多少未知问题给她,一个两个还都不肯开诚布公。
“你今天必须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亲爱的,否则——”
“女士们,我在外面等候你们。”
黑曼巴的声音被榕树的一股树枝传来,她们对视一眼,海拉最先朝外走去。铃兰尽量慢吞吞的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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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斯卡是海拉在被家族带回来以前生存的地方,海拉的降生有些奇特,她是被一阵南风送到祭坛上的。当时巫师集会所有核心成员都聚集在一起正在打开祭坛获得神引以便寻找分散转世的王座女巫们。
海拉的到来被认为是神祗的安排,她在学院里长大,三岁那年她展现出了绝对不该发生在人间的力量——巫师们发现这个小孩子从来不笑,小手挥舞在空中抓着别人看不到的“丝线”。
在施展了最深的诱导术后被催眠的海拉说每个人头顶都有这样的“丝线”,人们循规蹈矩的生活就像提线木偶。然后她在即将清醒时指着一位房间里的老师说他的“线”岌岌可危。
三天后魔法学院公布了这位初阶魔导师的死亡——被在寻找一种魔药时掉进湖里被食人鲳分食。
这诡异的事件被马上禁口,新的信仰出现后属于古尔薇格的传说时代已经很久没有降临神迹了。经过协商海拉被一位集会高层带去一个叫旺斯卡的小岛上单独教养。这种事情很常见,导师带着学徒外出游历,在他获得足够的本事后就分道扬镳,那时候只有魔法天赋出众的学徒才能享受这种待遇。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但长老们忽略了一件事情——这种力量太超乎寻常,独自带走海拉的那位大魔导师渐渐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没人知道海拉到底经历过什么,集会在发现不对时已经过去了太长时间。久到铃兰的封印解除并转生到波吉亚家族里。他们找回已经没有天赋的海拉拜托铃兰的抚育者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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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曼巴是冯*伊坦的外号,他是魔法学院风纪委员会的会长,也是最年轻的集会长老。
说实在的铃兰一直觉得他来主管风纪委绝对是个黑色幽默——黑曼巴人如其名,擅长出其不意的攻击和风流成性。他有着一副典型的爱尔兰人长相,总是上翘的嘴角让他看起来温文尔雅和好接近。但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只是毒蛇捕猎前的伪装。
——他也是铃兰的魔导师。
海拉的高跟鞋踩在白玉阶梯上发出清澈的“咯噔”声,她走下台阶,黑曼巴在下面等候,他弯腰左手放在胸前,行了个标准的绅士见面礼。海拉微笑着伸出海葵一样柔软的手。
糟糕糟糕糟糕糟糕。
铃兰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马虎的行礼问安——谁让这条老毒蛇是她的老师。
“噢看看谁来了,”冯的声音听起来热情洋溢,“我们的小公主兼未来的王妃殿下。”
海拉笑了一会儿就像这句话真的有那么好笑。“快别提了冯,有人该哭鼻子了。”她暗示性的挑眉。
铃兰咬牙切齿的微笑,她发誓会让这两位为自己的阴阳怪气感到后悔
至少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