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笃从盆中的倒影中没有看出自己有何不妥，便以为她在耍他，抬手要弹她脑门。

汪霏身姿矫健，反应相当快，躲过这只大手。“哎，干嘛动手。其实我今日穿得一身绿，是因为柜中实在是没有衣裳穿了。”

她有些窘迫，双手还像刚才搓泥吧一般不停摩擦掌心，眼神不太敢直视他。毕竟他不笑的时候凶巴巴，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跟他说这句话就像是上学期间跟老爸要零花钱一般。

咳咳，抬头！挺胸！她要脸皮厚，脸皮厚点走天下！

想着，默默挺直了身板。

“呵，王府这么大一个地方，还会缺你几件衣裳不成？”

赫连笃听到这话笑了，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各院的主子和下人来报备，衣裳做好之后会有人亲自送去或者通知。

早在一周前，他就已经吩咐过造办处初夏时节多准备几套衣裳。

考虑到她入府没多久，对府中很多事物不清楚，便想拉着她一同前去造办处亲自选款式。

结果刚低头，双眼就瞥到她前面。她的脸颊两侧永远都带着淡淡的红色，如同女娲在建造她时特意为她染上天然腮红，灵动，娇艳。她嘴巴微张，欲言又止的神态像极了饱受委屈的小女人。

好较弱，好想保护，又想在床榻上狠狠地压着她。

赫连笃喉结滚动，体内运作起无名的热流，从心尖冲向脑袋，又从脑袋回到心口......

“你这女人......”

声音更加沙哑的低音传来。汪霏感到莫名其妙，怎么，她本来就没有衣裳穿了，在去造办处的路上被他拉到这里来才开口，干嘛突然就这么说她？

她双手叉腰，“我这女人怎么了？我这女人秀色可餐明眸皓齿琪花瑶草千娇百媚......”

“住嘴。”赫连对低吼道，听到这些词汇，他不禁联想到她在床榻上的仪容，脸色更加不好了。

汪霏乖乖安静下来，然后忍不住开口：“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么。”

“是。”

汪霏惊奇得抬头，却听见他改口，“不是.......”

赫连笃的俊脸上难得出现害羞的表情，他转过身去，躲过她炽热的目光，“再看一眼，本王现在就把你扔床榻上。”

哇偶，好凶凶哦。

他该不会是想那个啥了吧？汪霏也不想做个秒懂女孩，谁让他们有着身高差。

emmm......

汪霏体贴入微得往后面退了两步，讪讪笑道：“那个，王爷，妾身就先行告退了，王爷您珍重身体。”

珍重身体，注意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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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你们最近有没有听说关于祖洲圣女的事情。”

汪霏刚进造办处，就听闻墙根处几个小丫鬟窃窃私语。声音很小，但听墙根这种事情她还挺在行。

她驻足偷听，竖起耳朵，心里想着：听听女生间的小八卦而已，不算偷听不算偷听。

“祖洲圣女？那不就只是个传说，先皇曾置五百童男童女于楼船，让他们前往东海探寻这祖洲仙境，结果啊，有去无回。”

祖洲仙境，汪霏倒是在二十四世纪听到过，汉代东方朔撰写的《海内十洲记》中有记载，“祖洲近在东海之中，地方五百里，去西岸七万里。”

据这本书记载，祖洲仙境中有种不死草，只要将此草覆盖在已故的人身上，便可以起死回生。甚至可以复活已经去世三天的人。若几千人复活只要靠一株便可。

然而这些传说太过荒诞，祖洲仙境也是虚构，根本就没啥可信度，她小时候就是纯粹看神话故事的。

“是啊，后来又有人驾舟寻找，不也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吗，就是假的，”另一个小婢女说道。

“可你们想想，十几年前，是不是有个渔夫说在东海海面看见奇特的船只，当时还震惊了好多人呢。”

旁边的婢女笑话她，“那个时候你还在肚子里呢，又没见过，说的跟真的似的。”

“哎呀，我三岁的时候，便听得街坊领居无事时说起这个，大家传得可玄乎了。”

周围姐妹们根本不相信，她干脆说道：“得得得，你们不信就算了，就当听故事吧。据说那晚渔夫所见，确实就是从祖洲境地来的仙舟，舟上的人男人俊俏，女人美艳，他们的外貌尤为出众，便在登岸之后施用法术掩盖住自身的美貌和气质，混于常人中。”

有人问起，“可是为何要这么做呢，他们不在仙境待着，来庆明国作甚？”

那说故事的丫鬟想了想，说道：“这个我不清楚，可能是仙境有纷乱斗争，又或者单纯过来瞧上一瞧？你别打断我，还有重点没说呢。”

旁边的人急了，推搡着她，“快说啊，急死我们了，等会还要赶制成衣呢。”

“后来啊，大家都在传，刚出生没多久的祖洲小圣女在庆明国丢失，仙人们找了许久也不见圣女的踪影。日子长了，小圣女几乎没有活在世间的可能，仙人们只好趁着无人之夜驾舟返还祖洲。”

“天哪，那小圣女实在可怜，如果还活在世间的话，或许也到碧玉年华了。”

汪霏点点头，嗯，跟她差不多大。

“接下来就是今天的重点，你们听好了，这消息还热乎着呢！”

“......”这小姑娘有趣，说了这么长的故事竟然还是铺垫，怕是再热乎的消息都得凉。

小婢女招招手，示意她们离得近些，然后缓缓开口：“今日朝廷上来了一位奇人，自称是从祖洲仙境而来，寻找已故的小圣女转世呢！”

闻言，众人惊呼一声，后迅速捂着嘴巴，往四周看了一眼。“竟然真的有祖洲仙境？骗人的吧。”

“唬不唬人还不知道，但那人气质和装扮确实不像是庆明国的人，也不像周边友国的打扮，看起来仙风道骨。他当时在朝廷上说了一句，圣女转世之人身上会有印记，他只需要看一眼便知晓。”

汪霏也同样震惊，随即摇摇头，这种人定是个江湖术士，打着幌子骗人的。只听见那小姑娘继续说话。

“接下来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着丞相大人说，紫气萦绕，辰星群据，东方烈曜，魂缘之始。”

这都是些啥江湖术语！怎么都喜欢四字口诀，说起来跟背诵百家姓似的。汪霏耸耸肩，准备清清嗓子提醒她们别在王府中张口胡说。

“府中若有千金，那便是本尊所寻之人。”婢女将那术士的话转述完，深呼一口气，深觉说故事好累。

府中若有千金——那不就是，商梓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