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笃并无大碍,只是春夏交替未注意保暖,还泡冷水裕受了风寒,加上心火内炽扰乱心神,开个药方调休数日便可。
阿杨送走了太医,出门前还将潇竹捎上,只留赫连笃和汪霏在屋内。
汪霏一勺一勺喂着他喝药,就像之前他喂她喝药一般体贴入微。起初赫连笃还是不肯张嘴,一张脸烧着滚烫烫的,还撅着那嘴巴不想理她。
汪霏只好告诉他,这药可是她亲自去后厨煎的,眼睛都熏着疼,还落下一身的苦味。这才将赫连笃劝住,张开嘴巴将药乖乖喝下去。
汪霏感觉自己跟当妈的一样,哄着体型比自己还大不知道多少倍的儿子。
因为药物的作用,赫连笃喝完药之后昏昏沉沉,倦意涌上头。汪霏替他捏好了被角,哄道:“睡吧,醒来头就没有那么疼了。”
赫连笃紧紧攥着她的手,深怕她离开似的。
虽乘人之危不太好,但是良好的时机一旦错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下次的赫连笃可就没有这般好拿捏了。汪霏轻声道:“王爷。”
“嗯。”赫连笃的声音低沉沙哑,有气无力的,眼睛都已经闭上了也不忘回答。
“妾身入府这么多,鲜少能碰见聊到一块去的姐妹,王爷您不在府中的时候,妾身深感无趣。今日在后院碰见陆姐姐,便聊起了凑乐作舞之事。姐姐她在这方面造诣颇深,若是陆姐姐能教教妾身如何奏曲,那妾身便也知足了。”
“嗯。”
见赫连笃还是迷迷糊糊得应着,汪霏继续道:“可是陆姐姐被王爷您下令禁止奏曲,我们也不知如何是好,王爷,您看,可不可以”
赫连笃微微睁开了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汪霏对上这双眼,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不生气吗?她那么对你。”赫连笃躺在床上道。
汪霏淡然得笑了笑,“也没有那么生气,陆姐姐待我与常人无异,妾身入府这么多,她确实并未做出些出格的事情。”
她维持好自己的温婉形象,想着自己出这么一番圣母bia的话来,也得保持着圣母bia应有的慈眉善目才是。
男人不是都喜欢白莲和圣母吗,她这个样子,赫连笃一定心生怜爱吧。
赫连笃盯着她好长时间,幽幽的道:“霏霏,你何时变成善茬了?”
汪霏:“”特喵的,怎么这么了解她。
“这不像你。”
汪霏继续无言以对。
赫连笃正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手心中柔软有弹性。他道:“也罢,只要你不生气,便什么的都依你。”
汪霏暗自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何有种心虚的感觉。她还以为这家伙生病了就会任人拿捏,谁知道他就算再闹腾做出孩子的事情,头脑也相当清醒。
他的手紧紧握住自己,想逃脱也逃不掉,只能坐在他的床头为他盖好被子,看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赫连笃嘟囔的声音让神游的汪霏回神,她缓缓贴近,想听清楚他在什么。
“霏霏”
她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自己的名字,吓得连忙端坐,却又不敢弄出多大的动静。
“以后不可以自己没用。”
安静的屋内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窗外的微风偶尔溜过窗棂,拂动榻边的轻纱罗曼。赫连笃后来的这一句话,清清楚楚地落在了她的耳畔。
汪霏心头一阵悸动,就这么简简单单几个字,便让她的心扑通扑通得跳动。
剧烈有节奏的旋律回响在耳边,伴随着那句:
“以后不可以自己没用。”
手心一道浅浅的疤痕,无论怎么抚摸,也挥之不去。
绿禾在一旁心疼地道:“姐以前可是最在乎受伤之后留下疤痕了。”那只手缓缓落下,从梳妆台前拿起精致的洪楠木梳,轻轻梳着秀丽的长发。
后面梳不到的地方只得交给绿禾来做。
她不喜欢别人跟着她,也不喜欢别人碰她的头发。所以绿禾在为她梳头的时候动作万分轻柔,生怕弄断她的一根发丝。
商梓昭对着铜镜观察自己这月貌花容的脸颊,良久,嘴角勾起笑容。她道:“那是以前不知,原来一道疤痕,带来的不只是丑陋,还可能是身份尊重的颠覆,或是至高无上的礼品。”
镜中的美人也随之笑着,眼中早就已经没有隶纯的光点。她现在就像是被熏心的傀儡,心底的贪念和嫉恨被万倍放大,慢慢吞噬掉她的理智和纯洁。
“绿禾,过不了多久,就不必称我为姐了。”
她不再只是第一千金和昭明公主,她是圣女,是祖洲仙境的圣女!
看着商梓昭的笑容愈加阴狠,丫鬟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跪下,怯怯地道:“请恕奴婢愚笨,不明白姐所言为何。”
商梓昭瞧着镜中的美人,甚是满意。她今日心情出奇得好,轻声道:“过不了几,你就知道了。”
她起身,居高临下,“我去笃王府,你就不必跟着。”
“是。”
气燥热,坐在轿子中的商梓昭看着四周繁华的街景,不免心中焦急。执杖大人要她再等等,过几时机一到,她想要什么都可以。
那时候,这眼下的黎民百姓,这各个地方的府衙告官,甚至是皇上赫连述,都得齐齐跪在她的面前尊称一声“圣女”。
她只要颔首微笑,体贴得一句:“大家还拿我当商府的姐便好,不必如此多礼。”他们就会感激涕零,感谢她的大恩大德,体恤百姓。
她只要向赫连述随口一提,嫁给笃哥哥。那皇上必定会将笃正王妃的位置搬到她的面前,求着她收下。
不定到那时,笃哥哥还会对她刮目相看。毕竟自己的正妃是祖洲圣女,整个笃王府都将深受百姓爱戴,那可是光宗耀祖之事啊。
想了这么多,商梓昭愈加迫不及待,就算笃哥哥喜欢那个苏霏又如何,只要她开口,不仅苏霏得不到正王妃之位,就算是赶出王府也是她手到擒来之事。
她不信赫连笃会为了一个女人,宁愿违背全下饶意愿,甚至得罪整个祖洲仙境。
“公主,笃王府到了。”车夫的声音打破她的遐想,她拉开马车的窗帘,引入眼帘的便是“笃王府”三个大字的招牌。
汪霏被一道强烈的太阳光照醒。
她睁开眼,一只大手便覆盖在她的脸上。“哎呦,这啥玩意。”她的脸被这力道打得有些痛,便随手甩来这只大手,坐起身体。
这不动还好,一尝试动了动脖子,就感觉脖子快要被拧断似的,不仅是这一个地方,还有她的脊椎,她的后背,她的腰,甚至是臀部!
这屁股咋又开始滚烫滚烫的呢?
她费尽力道,终于将身体坐直,揉了揉臀部。床榻上躺着的赫连笃还在睡梦中,一点动静都没。
“我在你旁边守了一宿,整的自己腰酸背痛,你倒好,睡得跟猪似的。”汪霏戳了戳垂落在床榻边上的那只手,却还是将那冰凉的手塞进被子里。
潇竹这家伙,不知道跟着阿杨到哪里玩了,一个晚上也没回来。她起身欲走,衣角传来力道,抓住了她。
她低头,只见那只刚刚才塞进去的大手又冒了出来,正抓着她的衣服。再往上面看去,赫连笃一双有着黝黑瞳孔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她,就连眼珠子都不带转。
“特喵的!”汪霏吓得快要挑起,被那只手拉住,没有成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吓人,跟特喵诈尸一样!”
赫连笃扯着嘴角笑道,“本王跟霏霏什么仇什么怨,一大早就这些不吉利的话来咒本王。”
“王爷,那个,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汪霏保持一贯的傻笑糊弄,问道。
“无碍,除了头有些昏沉。只是,”赫连笃欲起身,汪霏搀扶着他靠在床头,便听见他:“本王昨日头脑不清醒,好像听到一些不太懂的话,尚未来得及问你。”
汪霏睁着眼睛,生怕他细细问起关于陆玲儿的事。
“昨日你提到的,打飞机是何意?”
汪霏:“”
“是可以祛除心火的药方吗?”
“”够了,王爷,您别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