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发白须的俊美男子走在街头,引得街道边的商队和百姓纷纷驻足回头。男子周身带有强大的气息,黑色长袍迎风起,未沾染地面任何污秽与灰尘。
男子目不斜视,直直往西边走去。众人受到那气场影响,皆不敢靠近他半步。
“这是谁啊,不像是咱们庆明国的人。”
“不清楚,看这气势,怕是什么大人物吧,咱们还是别上前招惹了。”
“你们仔细瞧!这男子的周身是不是泛着紫色的光?”
“哪有什么紫色的光,你看错了吧。”
“你再仔细看”
众饶言论一波接着一波,焦点全都放在这样貌与众不同的男人身上,他是老人,面容又极为年轻,是青年才俊,这满头银白的头发和长长的胡须该是怎么回事。
纷杂的人群聚集,男子却不受任何干扰,自顾自地抬头走着自己的路。
“崖奥!”
不知人群中谁喊了这一句,在众纷纭中显得尤为抓耳。男子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双眸向那声音突兀的人群中扫去。
他的眼神毫无生机,就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洞口安装在上面一样,惊得众人往旁边退去,努力脱离他的视线范围。
人群让出来的一条道,后面的茶馆门口,正站着身穿织锦硬服的男人。他的脸上不再年轻,浅浅的皱纹在他的眼角留下淡如风过无痕的沟壑。张立高双手置于身后,眉头紧锁,“冤家路窄啊。”
“这不是张大人吗!”
“张大人认识这奇怪的白发男子?”
“我就着男子肯定不是一般人。”
“”
百姓们的讨论仍在继续,崖奥勾唇,扯出一张笑脸,“张大人,好久不见。”他看了看张立高身后的茶楼,“长安楼”三个字的招牌挂在头顶之上。
“张大人如今真是过得好生潇洒,不如请鄙人进去坐坐?”
介于周围人多耳杂,张立高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撕开了脸,便甩着袖子,冷着脸不再话进入茶楼。
崖奥抬起深沉的双眸,紧随其后踏足迈入。
守在两旁的贴身侍卫见两人都进去后,遣散着围观的百姓,“哎哎哎都散了,没事做是吧!散了散了!”
如果茶香有颜色,那一定是青色的,像是从烟雨蒙蒙中取出的一抹青色,再将这抹青揉碎晒干筛选,浸入水中,那青便升于空中,挥散开来,久久不能消失。
这二楼的茶间中,就是满满的青色。
“前几日在朝廷上看到大人,还以为是本尊眼花。没想到果真是你,张立高。”崖奥着,抬头看向对面的空。
那三束紫色的光已经逐渐在互相靠近,紫光愈加显眼。
还有两。
“崖奥!你”张立高低吼道,脸颊通红,“你这次来庆明国,又有什么企图!难道你,还不肯放过我的女儿?”
崖奥闻言,嗤笑道:“你的女儿?她竟然还活着?”
“啪”茶盏摔碎的声音突然想起,周围隔间的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往这边隔着墙瞧着。
一口的掌柜忙上楼来移开周围隔间的客人,惹得客人们不悦:“怎么回事啊,本少爷喝个茶还得挪位?!”
“就是,这掌柜怎么回事?”
掌柜一边道歉一边使眼色,“对不住啊客官,今日实在是不方便,您看”
“我看什么我看!”为首的男子不顾掌柜的劝阻,偏要探出头去掀开这间门帘,下一秒,方才脸上的嚣张跋扈立刻消失不见,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哟,张大人啊!失敬失敬”
为保命,他飞也似地缩回脑袋,跑到老远的隔间去。其他人见状,也听从掌柜的指示,调离开来。
张立高怒瞪双眼,眼睛从未在对面黑袍男子的身上离开半分,“你这邪祟人!”
“呵,邪祟人?”崖奥伸出手掌运用灵力,将那茶盏的碎片从地面运起到空中,“张大人这是当了高官,忘记自己是在跟谁话了!”
哗啦茶间再次传来巨响!只见那碎片被崖奥的灵力摔到张立高身后的墙上,在离张立高不远处碎成渣。
一粒瓷片茬飞过来,从张立高的耳边擦过,留下一抹淡淡的血印。
张立高下意识得颤抖着身子,便听见对面的男人爽朗得笑着:“哈哈张立高啊张立高,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般懦弱。”
张立高的双手紧紧攒成拳头,青筋暴起。
“那孩哦不,现在应该是张姐吧,是该这么称呼吗?”崖奥伸过头来,那空洞无神的眼睛打量着他的脸,面带嘲讽:“张姐还能活到现在,一定是你费了不少心血换来的吧。若是张姐知道,定会对你感激涕零。可她要是继续问下去,发现这一切都是她亲爱的爹爹亲手造成的,你她会不会”
“崖奥!我杀了你!”
张立高从腰身抽出随身佩戴的长剑,直直往崖奥刺去。
对面的男子面色毫无波澜,甚至嘴角挂着笑意,一动不动看着那锋利的剑身离自己越来越近。
瞳孔中倒映着那把剑的尖端,愈加近而粗,最后在眼前一寸处停下。手持长剑的人穿着粗气,鬓边的汗珠渗出。
崖奥嘴角的笑意更甚,他伸出两只修长的手指,轻轻拈着那闪着白光的长剑剑身,将它拿了下去。
“你要是想杀我,十几年前就该杀了,可惜”他那被长长胡须掩盖住的嘴唇轻飘飘地着,“你不敢,因为你还有一个女儿。”
他清清楚楚得知道张立高的软肋,知道他在担忧什么,知道他为何犹豫。
理由还是同十几年前一样,张立高不会断掉那女人给他留下的唯一留念,不会让那本来早就活不聊女儿,独自带着病发的痛苦和无解的真相生存下去。
张立高哑口无言,眼神充满痛苦,“你不要伤害她不许再靠近她一步。”
“你放心,张大人。”崖奥眼底闪过一抹讽刺,“本尊已经找到灵体纯净的替代品,不会对那感染的灵体感兴趣,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他起身,踏出茶间时不忘补充一句,“提醒你一句,张大人,若是我的计划被你中途阻挠,那你女儿的生死,可就真的不准了。”
门帘关闭,茶间只剩张立高一人,双手撑在桌面上,伟岸的双肩显得无力。
“安安”
半晌,一声浅浅的声音传来,“爹爹恨啊。”
恨崖奥,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