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九,笃王府。
成片成片的云聚集在空中一动不动,那云甚是洁白,便衬得背后的空愈加幽蓝。
“霏霏,起床了。”
“霏霏?”
知秋院中传来赫连笃的声音。
他今日身着窄袖窄身的私服,袖口和衣领处皆绣银丝云纹,身材俊美健硕,体型修长,他就单单站在那里,便浑身上下由内而外得散发出矜贵的气质和难以接近的凌冽气息。
但他眼神是与往日不同的,指关节轻轻扣在汪霏的屋门上,声音清脆。他的嗓音仿佛久酿的老酒,低沉魅惑,韵味悠长。
昨夜与潇竹讨论偷听墙角一事的细节太过激动,很晚才睡下,现在还沉浸在自己的睡梦中迟迟不肯醒来。
然而外面的声音显然不会如她所愿。
赫连笃见里面没有动静,心想时下她应该还未醒。他推开门,走到汪霏的床榻边掀开纱帐,便看见那只留个头在外的汪霏。
她双眼闭着,眉毛舒展,淡红的嘴唇时不时还勾起唇角,仿佛在做什么美梦。这副睡颜安静和谐,赫连笃盯着她久了,便不由深陷其中,恍若隔离乱世来到一片桃源世界。
好一会,汪霏将手从被窝中拿出伸展,一不心就打在站床榻旁的赫连笃身体某处,惊得赫连笃往后半退一步。再看她时,已经伸过懒腰翻了个跟头后继续睡觉了。
“这丫头。”
嘴上着嫌弃她的话语,实际上自己的嘴角都快扬到后耳根处。如今气变热,汪霏的床榻在窗户旁边,他怕她受风着凉,又怕她捂着被子热到。
他将薄被替汪霏掖好之后,便起身关上窗户,只留一个的出风口。
做完这些事情后,他便弯腰端详了她好一会,才起身离开屋子,晃晃悠悠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着等她睡醒。
潇竹守在门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满面春风的赫连笃。
外面的太阳愈加强烈,气温逐渐升高。好在知秋院中的榆树枝繁叶盛,大片的阴凉洒在赫连笃的身上,这让他不由得升出一阵惬意。
做了长长的美梦后,汪霏终于睁开了睡眼。谁料她刚拿开揉着眼睛的手,就见到一个齐刘海的女人细细端详着自己。
汪霏眨眨眼,随即爆发出一阵尖叫:“我唔!”
“特喵的”三个字还没出来,面前的女人立即捂住了她的嘴巴,道:“霏霏,你喊什么喊,我是潇竹!”
汪霏眨眨眼睛,晃过神来,连忙点点头。“你知不知道一睁眼床头就有个女人盯着自己是什么感觉!多吓人知不知道?”
“嘘,点声,”潇竹在嘴边竖起食指,声道,“我在门口听到你翻身便想着你快醒了,才进来看看你的。别那么多废话,赶紧熟悉熟悉,王爷等你好长时间了。”
汪霏起身下床,“哦。”
然后迷迷糊糊从潇竹手中接过漱口水,才抬头问道:“什么?王爷他等我?”
“是啊,今你们一起约好策马奔腾,他一早便来接你了。”
“我勒个去,睡得太香忘记时间了。现在什么时候?”
潇竹想了想,道:“用我们的话来,应该是上午十点左右,他在外面等了你接近两个时。”
汪霏擦了把脸,连忙坐下梳妆,“你那时候怎么不叫我呀。”
潇竹将她的头发置于手中,用红桃木梳一寸一寸梳理她的柔软长发,“我打算叫你的,但是王爷他先不打搅你休息,等你醒来准备好再出发。”
闻言,汪霏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外看去,确实看见一身玄色窄袍的男人背影,正是赫连笃。她简简单单化妆完毕,潇竹从衣橱中拿出一件同样颜色的裙袍,替她披上。
“霏霏,你今真飒!”
汪霏肤白如雪,唇色嫣红,仅仅略施粉黛便如此国色香,再穿上这身贴身的玄色衣袍,简直就像行走江湖生活在传闻中的貌美侠女。
她没心思细细端详自己,只想着赶紧出去见赫连笃。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赫连笃回头便看见与他身着同色衣服的汪霏。
有那么一瞬间,赫连笃甚至以为自己看见了一位故人。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痴愣许久。
“妾身来迟,王爷久等了。”汪霏走到赫连笃身边欠身行李,眼睛里满是愧疚。
事实上汪霏是真的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内疚,自己一时贪懒,却让赫连笃在日头下,足足晒了一个钟头。
赫连笃此时一定非常生气,不过这也理所应当,如果换做其他男人估计早就原地暴走。
“霏霏,你今日很不一样。”
“王爷,如果还有下次,请王爷直接将妾身唤醒就好,不必为妾身的思绪考虑。”汪霏低着头,迟迟不敢抬眼与赫连笃对视。
“本王,你今日与往日不同,有一种,不一样的美。”赫连笃又重复了一遍。
他抬起汪霏的下颚,迫使他与自己对视。他清楚的看到她的那双美丽的眼眸中,充斥着内疚、不安与热牵
赫连笃不由得会心一笑,他揉着汪霏软柔软的脸蛋,解释道:“霏霏大可不必为此感到自责,是本王愿意等你。”
着,他便拉起她的手往院门外走去。
看着他的手与自己的手交叉在一起,汪霏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好像被什么填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手心的温度,他拉着她走过院中的各条道。
明明已经走了许多回,但是与他在一起,好像每一回的风景都有所不同。
笃王府的门外停好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阿杨端端正正得站在马车旁,恭候着王爷与汪霏的到来。
“王爷,苏奉仪。”他行着礼后掀开马车的帘子。
赫连笃牵着汪霏的手坐上了马车。
阿杨放下帘子,便看见站在一旁的潇竹,毫不掩饰自己眼中对她的嫌弃。
“喂,矮子,过来牵马。”
潇竹听到声音后打量自己的周围,然后拿手指着自己,不确定的问道:“我?”
“在场的,还能有谁比你矮?”阿杨不怀好意得笑着,然后看向巷口那条躺着休息的大黑犬,补充道,“不对,你还不是最矮的。”
罢,便牵着马往前走去。
潇竹顺着他等目光看去,便看见巷口处的大黑犬慵懒得睁了睁眼,尾巴扫了一下空气后又继续睡着了。
“……”潇竹气愤的回过头来,发现他们已经开走,她迈开步子,边追边喊道,“阿杨,你竟然对我人身攻击,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