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济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
没办法,门派里面的规矩如此,为了确保安全,不到筑基,没有极为特殊的情况,外门弟子都不能出去,更何况区区随从?
说到底,还是他同意打那个赌生的事。
“你通过考验的时候,是我冲动了,之前没找到机会,我向你道歉。”
男子汉大丈夫,有错不可怕,关键是能不能认,那件事主要过错方确实不在他,不过事实既定,他也不无辜。
愚蠢也是原罪,怪只怪他那个时候没长脑子。
安律头摇得像是拨浪鼓,说:“那件事我听苗师兄说了,错的不是吴师兄,你对我够好了。没有以内门弟子的身份进来,对我来说是个遗憾,又何尝不是磨炼?”
对比吴济来说,他才是真正的乡野之人,在门派里若是光芒太盛,很容易会受到排挤,他又不是善于交际的人,长期处于这样压抑的环境,不仅仅是名誉,道心也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如今在吴济手下做随从,不少知道内幕的人都会怀有同情之心,主动跑来和他打招呼,当然,其中包括不少借此机会结识他“主子”的人,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和宗门里的各层弟子都相处得不错,还认识了几个师兄,学到了很多东西。
就算有些不长眼睛地过来冷嘲热讽,他也是摆正了心态,只把对方当成了磨刀石,很少动怒,他能感受到,作为随从的短短几天,心境得到了明显的提升。
随从要想出去并不简单,先是要将情况反映给管事,然后门派会派人前去考证,最后经过长老同意才能出山,门派里的事又多,等到安律出山,他娘估计能被饿死。
吴济想了想,说:“我等会去管事堂,随便接一个任务,难度高一点的,再和管事说说,应该能带着你下山。”
“多谢吴师兄!”
“没事,我先去了,你在此处等我。”
他第二次过家门而不入,踩着菜刀就上了山,明事堂的布局很显眼,比藏书阁低一点,占地面积却是不四四方方的二层阁楼。
中间是大堂,上面有无数木牌,上面写有任务简介和相应的奖励,要是想得到详细的任务信息,需要摘下木牌,确认接受任务之后,将木牌与弟子令对接才能读取出来。
这里的任务不少,多是门派各峰发放的,也有一些门派管辖范围内的普通人求助,那些外面的任务,没有奖励,而是算作弟子贡献点记在令牌之上。
贡献点可以去弟子堂换东西,也可以去藏书阁借书,所以那些任务也很抢手。
考虑到安律的修为,吴济选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没有危险却有些繁琐的任务采集100棵令萱草,作为清心丹的主要辅助药物,炼丹峰日常缺这玩意,这种任务随时都能接到。
取下木牌,他到旁边的柜台等级,在领取外出的弟子令时,多问了一句:“令萱草通常难以找到,我能不能多带一个随从?”
里面的管事看了他一眼,低头在记录上添了一笔,又从后面拿出一个令牌,叮嘱道:“未筑基弟子不可在外逗留太久,不管任务能不能完成,七天之后必须回宗。”
“多谢师兄,我记住了。”
他和安律说了任务的内容,安律眼睛一亮,“师兄,这个任务是不是没有地点的限制。”
“是的。”他接任务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我记得我家后面有个林子,通到大山深处,有人在里面发现过令萱草,如果师兄不急,我们去可以去看看。”
“正好,省得多跑两趟。”
两人下了山,出示了外出令牌之后,被守山门的两个巨型傀儡放行,吴济取出青云舟,催动驶御诀,将灵气从桅杆顶部注入,青云舟缓缓变大,无风自起,下方云雾翻滚,组成海浪的样式,借用天地灵气运转,大大节省需要维持行驶的灵气。
吴济将它放大到五米左右的长度,就带着安律上了船,根据他的指引用神识驾驶着青云舟向着他家乡飞过去。
安宁村
那是摇光国与世隔绝的一处村庄,一名妇人躺在由木板搭成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旧棉被,突然,侧过头,捂住嘴拼命咳着,像是把肺都要咳出来一样,过了许久,她无力躺回去,嘴里发出“荷荷”的呼声,嘴角带有黑红的血迹。
破旧的木门从外面打开,进来一个身穿裙装的妇人,手里端着可以照见人影的稀粥,往旁边的破桌上随手一扔,汤汤水水洒了一地,呵斥道:“起来吃东西!”
见床上没有动静,呸了一口,骂了句晦气。
“死活还要赖在这里,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我天天跑这一趟!”
她没有管里面人的死活,骂骂咧咧往外走,打开门时,被迎面而来的一脚踢到地上,余力让她在泥地上拖出了一长条的痕迹,惊愕抬头,就见到一名少年盯着她,眼底似有火光,恨不得生啖她的肉。
“我在离开之前,将家里所有的钱财交给了你,让你照顾我娘。”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修炼带来的气势打开,让那女人恐惧地往后退,“你告诉我,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说!”
突然拔高的音调让那女人吓得一激灵,支吾了半天才说:“你,你那点钱哪够,你娘还要吃药不是?”
“我才去了几天?就算是天天吃药也够了!”
安律几乎是狂吼了出来,火系灵气凝聚在手上,就要直接把她杀了泄愤。
吴济拦下来,“不要冲动,我们在任务期间,闹到门派里面会被处罚的。”他扫了地下的女人一眼,“你以后有的是机会暗地里解决她,还是去看看你娘吧。”
被最后一句话唤回神智,安律吸了一口气,稳定住情绪,又踢了她一脚,吼道:“还不快滚!”
那女人连滚带爬出去了。
他们走进屋子里,安律一看到里面的情形,两行泪刷地落了下来,直直跪在床头,哭道:“娘,我回来了,是儿子不孝,早知道有今日,我就不去什么仙缘大会了!”伤心至极,他发出呜咽声,“我留在村子里打猎,也能养您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