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边上，一个全身覆盖着冰雪的人正端坐着，他睫毛上和头发上都凝结着白霜，丝丝寒气从他的头顶透出去，其嘴唇发白，藏在皮肤下面的骨头正在缓缓变化。

久而久之，量变积攒为质变。

吴济内视体内，发现他的骨头大部分已经转变为了冰一样的颜色，只是几根主要的骨头还未转化完全，神奇的是，包括骨髓部，里面的骨髓都由一颗颗及其细小的冰珠凝结而成，不管看了多少遍，他都是难以置信。

寒潭中的寒气被他吸收了大半，其中禁制的威力还是没有减小的迹象，也不知当初太浩岛的那些大佬用了什么手段，简直就是连环阵，就算是破坏了其中一样，也都整体阵法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这对吴济来说不痛不痒，可把龙灏郁闷住了，他用强劲的龙尾拍打着玉石平台，在上面扫出一道道划痕，转而又被其自动修复，面对着困境，更加不耐烦。

“都过去七天了，你还没结束？”

“急什么？”吴济吐出一口寒气，“你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这里的禁制怎样破解。”

他是懂阵法的，自然知道这里面布置阵法的神奇之处，可惜学艺不精，若是玄烑道尊过来，或许还有办法，换做他，只有干看着的份了。

龙灏讪讪住嘴，一双龙目颇具威严，此刻却难得有些失神，不知道想到了哪里，过了许久才开口，“我总觉得，当年我被关的事有哪里不对劲。”

吴济本来被他三番四次打扰有些烦了，听到这话却来了精神，“有什么问题？”

“他们的反应太快了，我一被那掌门老头控制住，一晃眼，便被关进了这里，等我反应过来之时，阵法都布置好了。”

“确实有些不寻常。”

吴济打量着这大大的洞口，光是在这深不见底的海沟中布置好这么一间正好的囚室便不容易，就算是他们之前就拥有了，这里面的东西，不论是冷凝永液泉还是巨大石门或是连环阵法，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弄出来的。

就算是太浩岛资源储备和办事效率惊人，想以那么快的速度布置好一切，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你是怀疑他们故意为之？”

“没错，我当时掌握了妖气和灵气互相转化的方法，兴奋不已，就想着来人域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骗过那些老头。”

“太浩岛和我的属性一样，我自然是先来这边，那个时候我是从海上进入，被几个外门弟子发现了，他们起初以为我是宗门弟子，倒没有阻拦，让我得以成功混入太浩岛中。”

吴济默默坐着，听着他将往事娓娓道来，“我的修为转化过来之后比他们都要高，很快便混到了主岛周围，那天晚上我闻到了一股十分好闻的气息，我忍不住跟着那股气息走，结果竟然发现了一桩不得了的事。”

“快说，别卖关子。”

他尽职尽责当着捧哏的角色，龙灏见他神情急切，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我看见一个男人跪在太浩岛掌门的旁边，向他献宝呢！就是那宝物的气息吸引了我。那男人还在说什么无涯尊者不会放过他，哭得十分难看，求掌门保下他。”

“那宝物长什么样子？”

“很难形容，有种特别的气势，极为吸引人，这么多年我都忘不了，你看——”

吴济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段图像，他呼吸一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就是无涯尊者的那张升仙玉牒！

怎么会辗转到了太浩岛？

龙灏感受到他乱了几拍的气息，疑惑道：“你见过这个宝贝？”

“有些印象。”吴济催促他，“你继续说，还听见了什么？”

“那掌门见到宝物比我还要激动，手都抖了，两人扯了好久才算是满意，掌门答应让那男人留在宗门里，不过不许乱跑，还答应给他应有的地位和资源，后来他们又商量了什么我就听不清了。”

“当时他们离的远，我怕被发现，赶紧转身走了，结果第二天就被几个龟孙子堵上们来挑衅，说是要和我生死决斗，我哪里看得上他们，一挥手就将他们给打走了。”龙灏的表情是又惊奇又困惑，“结果打了一批来了更多，他们只管往我身上招呼，我被惹怒了，干脆显化出原型，在海里好好闹了一场，结果很快就被几个元神期的老头给合力抓住了。”

吴济听完他的经历，不知道是笑好还是该表示同情好，这分明就是个套，他还傻乎乎往里钻，果然，不管多厉害聪慧的妖族还是赶不上人族狡猾。

“你绝对是被掌门发现偷听了。”

他很肯定自己的猜测，龙灏的妖气转化为灵气本就只能瞒过同等和在他之下的修士，怎么会瞒得住掌门？

或许当时掌门并没有发现，而是从他待过的地方发现了蛛丝马迹，妖族的妖气大多带有特殊的气息符号，以元神期修士的手段，要想查出是谁基本不用费力。

“你是说那老家伙蓄意报复我？”

龙灏经他提醒，像是打通了关窍一样，之前从来都没想明白的事很快就想明白了。

玉台上发出震动，庞大的水龙正躁动不安，被人类算计并关了这么长时间，可想而知龙灏心中的怒火有多大，几乎是恨不得立时平了太浩岛。

“冷静，他们应该还有别的目的。”

那头龙很快平静下来，两只眼珠盯着他，不带有一丝温度，威严的声音响彻洞穴，就算是被关了这么久，这一妖族的绝对王者也是难掩血脉中的强势。

“我听说在你来之前，太浩岛前方的海域时常动荡不堪，海啸和风暴时有发生，所以沿海的那一带基本没有平民居住。”

“我知道，被困在这里多年，我能感觉到这深渊底部藏着一股及其强大的能量，这或许就是海面不平静的根源。”

“太浩岛那些人定是也查出了其中缘由，所以早早在深渊壁上开凿出洞穴，怕不就是想引入‘镇海兽’，给他们镇守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