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28 熟人相见,以火救火(1 / 1)酱油控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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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平线方升至天顶,亮光浮现。前往砂城的路上有一峡谷,遥遥望去,蜿蜒曲折,陡峭幽深,似一条纽带,在大地上蜿蜒飘舞。一辆青绸马车行走于这山间,就如天上落下的一粒微尘。

“吴兄弟,这里离砂城还有七八天路程,前面有个小驿站,这段路是安全的,咱们休息一下用了午餐再赶路吧。”赶车的汉子三十出头,名叫秦怀,当初吴悠曾在码头救下一个孩子,秦怀便是那孩子的父亲。他早年曾走过镖,人称路路通,对周围的路都很熟,听闻吴悠想找人带路,二话不说就自荐了。

“有劳秦大哥了。”吴悠拉开车帘,下车透透气。幸好有秦怀带路,安全不说,还少走很多冤枉路。

“应该的,这春夏之交正值百鸟繁殖,我去掏几个鸟蛋给你吃。”秦怀的野外生存能力极强,他摘下一片叶子放到舌头上,鸟儿的叫声便从唇边流淌出来,顿时一阵“扑楞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抬眼一瞧,只见那鸟儿飞出来地方,正是树枝夹缝,他三做两步跑上前,双手攀着树干,两脚交替往上爬去。

鸟巢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五枚蛋,他随手掏了三颗,正要往装进口袋,突然什么东西从鸟巢上茂密的树叶里垂下来,正好打在他脸上。

他吓了一跳,猝不及防大叫了一声。

“啊——”

“怎么了?!”听到叫声吴悠瞬间精神紧绷起来,她摸了摸袖箭,上前询问道。

秦怀从树上窜了下来道:“上头有个死人!看来这一带也不安全,我们要赶快离开。”

“确定是死的吗?”吴悠问道。

秦怀忧郁了一下,道:“我没看仔细,那人手很冰,像死了一样,我再上去瞧瞧。”说着又三两下窜上了树:“还活着,是名年轻公子。”

“把他弄下来。”吴悠和秦怀相互配合,将树上那人稳稳放在了地上。

吴悠拂开那人散乱的墨发,定睛一看,竟然是他——司马开朗。

“这名小哥长得还真俊。”秦怀也上前看看这吓了他半死的是谁,见着庐山真面目,不由得一声叹。

确实,司马开朗五官精致,容颜俊美异常,一身深兰色暗绣百福纹劲装虽有破损,却不影响他俊挺雍华的气质。

“好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怎么会到这鸟不拉屎的地。”秦怀神色有些凝重,打量了一下吴悠,只见她眉头微蹙,似有所想。“吴兄弟,你认得他?”

吴悠点了点头道:“他乃我同门学长,许久未见,却不想会在此碰到。”

再次看到司马开朗,吴悠心情已经平静许多,两年前他为什么要不告而别,戎国下药,他是明知而为,还是真不知情。吴悠并不怪他,因为他先是盛隆的世子,或许做他们的大哥,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游戏。

吴悠为司马开朗检查下,发现身上小伤并不严重,只是中了毒,因为激烈运动向五脏扩散,有些棘手。“需要购买些药材。”

“这附近只有一个小驿站,要买药材的话需要到百里开外方的馆驿,大约要两日路程。”秦怀道。

盛隆国自太祖开元便建立了驿站,驿站是用于接待宾客或传递公文和军事情报之地,非勋贵不得入内。

后来随着商户地位的崛起,渐渐将部分驿站开放成馆驿,由朝廷指定当地富户主持,提拔为驿将,负责馆驿的管理修缮、接待、通信等工作,有些头脑灵活的驿将便利用馆驿交往便利从事商业活动,渐渐发展成大的商业城市。

吴悠一反平时的风轻云淡,回过头来对着秦怀道:“秦大哥,我不瞒你,我这学长身份非同一般,我不能见死不救,但不能拖累你。下面的路我们自己过去就是。”

“吴兄弟你说的什么话,你救了我儿子,就是救了我的命!越是危险,我越不能弃你而去,不然我都不是东西了!”秦怀急急表明心迹。

“秦大哥赤血丹心,让我佩服。”吴悠长揖到底,与秦怀细细商议救人事宜。

转眼太阳朝着西山顶上转去,光芒淡了下来,照射着远处的树林,连成一片轮廓模糊的浅蓝色线条。

驿站地处偏僻,仿佛没有一丝人气。听到外面的马蹄声,才出来一名身着灰色公服的驿卒:“你们是何人?!”

一名小老头勒住马车,稳稳的停住。

只见一只手慵懒的搭在窗檐上,大拇指处的翡翠扳指在黄昏下折射出漂亮的光线。

“不知车上是哪位贵人,小人好去通报驿吏大人。”驿站虽小,但毕竟是达官贵人接待之地,所以守门的驿卒还是有些眼色的,口气恭敬了起来。

这车中主人手上的扳指,满绿而清澈如水,价值连城,非贵胄而不敢轻易佩带。

“不必劳烦,我们只需借此地休息一晚,还请这位官爷行个方便。”这时,车上传来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似乎有些气短,让人感觉病弱。

小老头反手递了块碎银在驿卒手中。

驿卒粗糙的拇指一摸,乖乖,足足三两,够他们两个月月银了。他唇角微扬,开门放行了。

“小人名唤钱林,贵人有事尽管交代我。”那名收了好处的驿卒竟也跟着马车小跑了起来。

他们这驿站,正好夹在两个大馆驿中间,非是不得已,鸟都不愿停下来拉屎,遇到淡季时,真是坐穿裤裆也捞不着一分钱。如今来了这么一个大款,驿卒自然可着劲巴结。

“官爷,我们喜静,不知能否安排个临水的房间供我们休息。”男子隔着帘子道。

“这没啥问题,只是那房间久未修葺,怕贵人有些住不惯。”驿卒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马车缓缓前行,不多时便停在一个湖边的房子前。驿卒确实没说谎,这连着的三件房十分简陋,院子里还长满了野草,说是荒屋也不为过。

“无碍,只是不要让人来打扰。”

驿卒连声应是道:“这房子外头的湖泊是活水,虽然清爽宜人,但蚊虫较多,贵人若有熏蚊的,点上一些。”

“好的,有劳了。”

直到驿吏走远,车帘才猛的掀开,里面坐着两名男子,一名憨厚壮实,一名奄奄一息,正是秦怀和司马开朗。

“公子?”秦怀朝着小老头询问道。

那小老头正是易容后的吴悠。她没出声,四处打量了一下,只朝秦怀打了个眼色,秦怀了然,三两下将昏迷不醒的司马开朗扛下了马车。

打开房门,一阵陈旧的灰尘味扑鼻而来,借着昏暗的月光,吴悠点亮了蜡烛,室中泛起昏黄柔和的光亮。

桌子和床倒是一应俱全,只是看着像许久未用,蒙了一层灰。

此时吴悠哪有心思管他什么干净不干净,让秦怀将司马开朗放在了床上。

“秦大哥,要劳烦你探探路了。”吴悠道。

“包在我身上!”秦怀走出门外,脱掉上衣和外裤,一跃潜入湖中。过了一会浮出水面,朝吴悠点点头。

吴悠扶着司马开朗,把他背在秦怀身后,这一动作方做罢,远处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嘈杂声。

吴悠解开车厢,踏蹬上马,往驿站后门驶去。这驿站久未修葺,后门破损不堪,吴悠轻而易举便冲破围障,朝着黑森森的林间而去。

“官爷,就是这里了。您在这里候着,待我进去通报下。”昨日守夜的驿卒领着几名身材高大的汉子,点头哈腰朝着吴悠栖息的院子里走去。

“不必。”领头的男子双眼狭长,一身青铜色皮肤,留着一把络腮短须和长刘海,看不出五官究竟。

只见他右手闪电般地伸出,脚步轻移间已到门前,几乎没有听到声响,吴悠那紧锁的木门被风轻云淡的推开了。

乖乖,不愧是京城来的武官,这工夫真俊。驿卒暗暗咽下一口唾沫。本以为昨晚是接待了只大肥羊,谁知竟是烫手山芋。今日天还未亮,一群孔武有力的外来人便风尘仆仆的来抓人。

昨夜那公子本就来得蹊跷,加上这群人手持令牌,所以驿卒掂量了一下,还是放行了。

“人呢?”房间里头空空荡荡,出门一看,车厢还在,马却不见了,这还有什么好猜的,一定是听到他们的动静跑了。“他们是两个人?”领头的男子问道。

“是啊,赶车的是个小老头,车里坐着的从头到尾没露过脸,但听声音是名年轻小伙子,说话还带喘气呢。”

好个司马开朗,不愧是战神之子,竟然装成重伤躲过他们搜捕,若这驿卒没说谎,那车子里的年轻人,便是那厮!

“追!”一声令下,再无半分拖沓,一行人如同来时一般急速离去。

院子里平静下来,并无人发现院中浮萍下的湖泊,泛起淡淡的涟漪。

待到院子重返静寂,一大团黑影缓缓破开平静如镜的湖面,如蛟龙般朝着湖边游去。

“坚持住,不要辜负了吴兄弟一片心意!”秦怀背着司马开朗上了岸,借着月光,只见他面色发青,身体打着摆子,还好,心跳呼吸没停。

秦怀自幼水生水长,救过溺水之人不知凡几,三两下边将司马开朗口鼻内的污泥、杂草等物清理干净,把人倒仰过来往背部拍了几下,只听的哇的一声,司马开朗口鼻处溢出水来。

秦怀光着膀子,扛起司马开朗朝回到屋中,吴兄弟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谁都想不到他们根本就没离开。车厢里的干粮和衣物都还在,就在他正想搬进来时,突然看到有道人影鬼鬼祟祟的朝这方向过来。

秦怀躲在车厢里头,车帘被拉开的瞬间,他一把勒住那人的脖子,一手把一颗药丢进那人喉咙里。

“饶…饶命…”那人挣扎道,原来是方才为他们带路的驿卒钱林,他本来想摸进马车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留下,没想到被逮个正着。

“刚刚我给你喂的是毒药,如果想活下去,就管好你的嘴。”秦怀阴沉沉道:“只有我公子有解药,他要是有个万一,你我就去给他陪葬!”说着,便松开了手。

钱林捂着自己的脖子,干呕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秦怀道。

“是是,小的明白。”钱林沙哑着声音,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看到钱林走远,秦怀才暗自松了口气。不得不感叹吴悠心思缜密,算无遗漏。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气魄,以身涉险,来引开敌人。

秦怀打开沥青油布包,里面抑制毒性的药物,他拿出一个小瓶子,将一粒黑色药丸喂到司马开朗口中,又给他灌了些水帮助吞咽。幸好这人虽昏迷,求生意识还是挺强。只希望他快点苏醒,好想办法营救吴兄弟……

两行松木对峙的石路上,远远传来驾马匹奔腾踏地之声,只见几名劲装男子骑马而至。

“妈的,这小子肯定是猴子投胎,贼精了!太特么能躲了!”一名男子超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道。

这批人马正是追杀司马开朗的那伙人!他们追了吴悠整整一天两夜,不眠不休,每每快追上就被她跑了。

“他会不会是假装中毒?稍微强度的运动都会加速毒发速度,怎么可能这样跑了几天还生龙活虎!”

“马都快跑死了,他还能躲到哪去!”

“这条路是通往大驿站,我们不如派人现在那边等着。”

其它几人三言两语道。

“都闭嘴,他跑不了多远,仔细搜寻!”领头的男子目光如炬。

这条路是通往都城的,若被司马开朗得逞,他们就都完了!

“首领,前面有人!!”男子的话如平地惊雷,众人驾马向前奔去。

傍晚下的夕阳,绿荫稍淡,周围的晕光,把树木枝桠描绘得精致绝伦。如仙如幻的林道里,一道娇小的身影正背着手,闲庭信步在林荫下。

“喂,小子,方才可有见到一名年轻人经过?!”骑在马上的男子粗声喝道。

那人停住脚步,微扬起脸颊,太阳的余晖在他脸上投射出光影,骑在马上的众人顿觉一阵清风朗月的清爽气息扑面而来,顿时愣在原地,口舌生津。

眼前的少年不过十四五岁,一身简约的暖蓝色常服衣袍,发束简约木冠,红唇齿白,眼神说不出的灵动婉转,被他淡淡一扫,真是魂都要飞出来任他揉捏了。这人正是吴悠,她神态轻松,哪里看得出半分奔波的疲惫。

“咳咳。”领头的男子看着手下一脸魂与色授,不悦的咳了两声,这才将那人魂给拉了回来。

几名手下硬生生将眼帘垂下,道:“问你话呢,还不快回答。”

吴悠没有答话,却是打量着眼前众人,好像见到什么陌生的生物:“凡间的人就这么粗鄙吗?”

“这小子,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听着吴悠不着调的话,男子们哭笑不得。

“不要装疯卖傻,好好说话!”

吴悠蹙眉,似乎不悦,她走到那名喝令声最大的男子马下,手指轻弹马腿,只一瞬间,那马竟瘫倒在地,马上的男子也被掀倒在地。

“你是什么人!”众人见状,面色凛然,纷纷下马抽出到来,将吴悠团团围住。

“我不喜欢别人低头和我说话。”吴悠用手帕轻擦指尖,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什么鬼?!这回众人越发确定,眼前这个精致的小男孩脑子有病!

“我看你们是凡夫俗子,不计较你们之前的无理,但是,平时不上香,临时抱佛脚。要问我问题,便要献上你们的敬意。”吴悠淡漠道:“将你右口袋里那物呈上。”

头领心里动摇,那口袋里的东西,十分重要,他怎么知道!

“不给便罢,我走了。”见头领面带犹豫,吴悠转头就走。

“且慢。”那头领连忙收起刀剑,上前鞠了一躬,还是将那口袋里的东西取出,递给了吴悠。

吴悠没有仔细打量,将东西拿在手心。

“你们所寻之人在北,去吧。”话毕,吴悠转身进了空间。

此时外面的人见她凭空消失,大惊失色,搜寻未果,方才怏怏离开。虽然令牌没了,但有了神仙指路,只能把人抓回将功补过了!

此时吴悠待在空间里,唇角止不住上扬,没想到自己竟有神棍的潜质。

她摊开手心一看,那头领交出来的是一块狼头玉瓦,看着普通,却带些灵气,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搞不好以后能派上用场,吴悠将牌子仔细收好,走到奄奄一息的马儿旁,喂它吃了颗药,马儿立刻翻身起来,一脸的精神抖擞。

“委屈你了,我们回去吧。”吴悠给它喂了块糖,摸了摸马头,启程往回走。

赶回驿站时又是一天一夜,回到院子中,秦怀正在艰难的喂司马开朗喝水,看到吴悠顿时喜不自禁:“吴兄弟,你回来了,没受伤吧?”

吴悠上前,查看了一下司马开朗的情况道:“我没事,那些人短期不会过来了,但我们不能久留,待会就走。”

秦怀道:“这位小兄弟自你离开就没醒过,前两日还有些意识,灌得下药,今日确实身子烫得厉害,水都喂不进去。”

吴悠点点头,取出一个牛皮纸包:“这些天劳烦秦大哥了,这里是些草药,你先帮我煎一下,我来帮他做下针灸缓解一下。”

“好。”秦怀带着纸包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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