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让人多做些好吃的东西送到客院来。”为了弥补变相被关禁闭的贺舒宁,姬永安没等穆卿云提醒就已经主动提出了要给贺舒宁加餐。
贺舒宁忙把自己对以后伙食的一应要求全都认真重复给姬永安听,听的姬永安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行吧,我争取在咱们进军营之前,让你把王府的所有菜肴、汤水、甜点全都尝上一遍。”
贺舒宁小小的欢呼一声,此后果然十分乖巧的一直待在客院自己的屋子里面。
而姬永安也果然兑现了自己的这个诺言,一日三餐外加点心、宵夜,王府的大厨房每天都会变着花样儿给客院送各种吃食。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贺舒宁他们住进王府的第六天傍晚,这天晚上,一向十分贪吃的贺舒宁居然没有把所有菜肴全都扫荡到自己的小肚肚里。
被她剩在桌子上面的是她过去三天接连吃了五次的百花翡翠扒羊肚菌,至于剩下的原因,“这道菜被人下了一点儿毒药在里面。”
小丫头一边委屈巴巴、一脸心疼的指着菜盘子跟吴氏告状,一边还不忘拿眼角余光去瞥自家师姐。
其实就这么一丁点儿也不知哪个江湖郎中搞出来的、毒性并不强烈的半吊子毒药,她完全可以当成啥也没放直接吃进肚子里面,然而穆卿云却死活不肯让她“将就一下”。
吴氏气得手指尖儿都在微微颤抖,这要不是穆卿云精通药理,她儿子的这两位师姐可就要在他们王府中毒了。
她问穆卿云,“云儿可能看出这毒到底是何来历、是何用途?”
自从姬永安私下跟吴氏说了他想娶穆卿云为妻之后,吴氏对穆卿云的态度就又亲昵、随意了几分,俨然已经把穆卿云当成了自己的未来儿媳。
穆卿云脸色微红她虽不是“丑媳妇”,但在吴氏面前却依然难免有些羞涩和拘谨。
“是断肠散,市面上最常见的能要人命的毒药之一,受害者服食之后会腹痛如绞,若是不能及时解毒,受害者大概率会有性命之忧。”
“这种药做法非常简单,不过就是把新鲜断肠草晒干磨粉,然后再添上几味其他药材,会点儿医术或者略通药理的人基本都能制作,所以很难确定来路。”
吴氏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那就只能一点一点慢慢查了。”
她招手叫过吴嬷嬷,“你去,把大厨房所有接触过这百花翡翠扒羊肚菌的人全都给我叫到主院来。”
吴嬷嬷领命而去,穆卿云和贺舒宁则由吴氏和姬永婧陪着喝茶吃点心。
当然,吃点心的就只有仿佛永远也吃不饱的贺舒宁一人,其他人都才吃过晚饭,点心神马的对她们来说不过就是个别致些的摆设而已。
过了约么一刻钟,吴嬷嬷带着大厨房的管事妈妈以及所有接触过那盘百花翡翠扒羊肚菌的人匆匆回到正院。
众人在吴氏面前跪成两排,吴氏开始一个一个问话。
最先被问到的是负责洗菜的小丫鬟和负责切菜、炒菜的胖厨娘,然后是送食盒去客院的六个小丫鬟,最后则是期间靠近过水盆、锅灶、食盒的可疑人员。
这“可疑人员”都是后来才被吴嬷嬷派人传来正院的但凡有不在场的下人被厨房的人供出来,吴嬷嬷就会立刻派了得力的婆子到各院去拿人。
二姑娘和三姑娘的贴身丫鬟,四姑娘院子里的守门婆子,宋氏和陈氏院子里的三等丫鬟,二少爷的通房丫头,三少爷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四少爷的奶嬷嬷,五少爷院子里的粗使婆子,甚至还有在姬恒小书房当差的一个九岁小厮,这些人有的一头雾水,有的惶恐不安,有的则面带一丝不甘不忿。
吴氏可不管这些下人心情如何,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立刻抓出那个胆敢谋害穆卿云和贺舒宁的人。
然而这些人却个个都有正当理由或是去厨房,或者与送饭的小丫鬟偶遇,再加上他们都是王府各位主子或者半主子的身边人,吴氏也不好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人动刑。
她秀眉微蹙,右手五指不着痕迹的略微收紧。
“伯母。”穆卿云见吴氏为难,凑到她耳边如此这般说了几句。
吴氏眼睛一亮,“那就让舒宁试上一试。”
穆卿云遂对着贺舒宁微微招手,“师妹,你觉得她们谁最可疑?”
贺舒宁歪着头打量跪成几排的丫鬟婆子们,那些人全都半垂着头,看起来一脸恭顺。
贺舒宁起身,走到跪在第一排最左侧的胖厨娘身边。
胖厨娘下意识抬头,睃了一眼在她面前蹲成一团的软萌小姑娘。
贺舒宁与她眼神有一瞬间交汇,等到胖厨娘复又低下头去,贺舒宁这才挪了两小步,蹲在了紧挨着胖厨娘的厨房管事妈妈面前。
管事妈妈这些天没少跟贺舒宁打交道,贺舒宁是个江湖人,身上并没有贵女那种几乎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等级观念,所以她跟没少给她东西吃的管事妈妈关系还是不错的。
察觉到她蹲在自己对面,管事妈妈略微抬头,对她挤出一抹笑容。
贺舒宁回了她一个纯真澄澈的笑,然后又继续挪着步子蹲到了紧挨着管事妈妈的小丫鬟身边。
小丫鬟根本不敢抬头,还是吴氏说了一句“都把头抬起来,让贺姑娘仔细看看”,小丫鬟这才颤抖着小身板儿抬起头来。
“看着我。”贺舒宁不太满意小丫鬟的低眉垂眼,她抬手戳了一下小丫鬟的上眼皮。
小丫鬟吓得打了个抖,但贺舒宁的话她却不敢不听,于是她努力忍着自己满心的害怕和惶恐,强迫自己对上贺舒宁的视线。
贺舒宁与她视线交汇一个瞬间,“也不是你。”
小丫鬟猛地松了口气,虽然她不知道贺舒宁是怎么做出这个判断的,但能够洗白自己,小丫鬟无疑是非常庆幸且非常开心的。
贺舒宁扶了差点儿跌倒的小丫鬟一把,小丫鬟忙端正了跪资,重新老老实实跪回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