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李家人看自己的目光十分的不善,如果那目光似箭矢的话,王文林感觉自己现在满身都是透亮的窟窿。
他能够感觉和李玲珑的结合,也不是李家人所愿,但却不得不这么做,这其中的原因自己无从知晓,但必定对李家人乃至李家村都至关重要。
李玲珑被昨日来说媒的妇人搀着,这二人显然是母女关系,此时妇人的眼圈有些发红,她表现得十分不舍,看王文林的眼神也显得诸多无奈,王文林自知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一点能够配得上李玲珑。
“既然来了,那就拜先祖吧!”李老道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沉默。
李家人这才全部都动了起来,王文林站在原地看着这些人在那里忙乎,这一会工夫便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
残庙前摆放一个暗红色的八仙桌,八仙桌上放了几盘水果,一个三足的香炉摆在桌子上,这香炉颜色暗紫,周身带着一圈镂空的雕花,一看就是出自巧匠之手。
李家人分左右站两排,李振南和李振山分别站在这两排的头首位置,这显然就有主次之分,李玲珑被其母亲拉倒了王文林身边。
一阵清香闯入了他的鼻腔,王文林心跳的快了些,看着近在咫尺的李玲珑,他有些自惭形秽,这女子真美的夺目,就算百花见了也会弯下枝蔓。
王文林平复了下自己的心猿意马,看着前面的八仙桌,还有来自两排几十人的注视,他感觉自己像是古代被提审的犯人一样,这让他有些拘束。
李老道独自走到了八仙桌前,抬头看了看日头,身旁便有人递过来点好的供香。接过来供香的李老道神情肃穆,挺了挺那佝偻了不知多少年的脊背。
李老道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为保心诚,新人献血。”
这时有人手捧一个满是青花的瓷碗来到王文林和李玲珑面前,李玲珑先接过了一把匕首,在自己右手中指指尖扎了一下,便在装有清水瓷碗中滴下了三滴鲜血。
王文林看着李玲珑递过来的匕首,心里有些不适,但姑娘家都如此做,自己也没有不随着的道理,他学着李玲珑的样子向碗中同样滴了三滴鲜血。
李长青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会接过来瓷碗放在了八仙桌上
“今,黄道吉日,李家后人李长青,携李家后人行拜祖之礼。”李长青中气十足,说完后向着前方拜了下去。
看着身边的李玲珑还有所有李家人都在行拜,王文林也只好随着众人一拜。
李长青站起身,接着道“天道有变,今难安在,望祖先海涵,后辈实难无力,眼下唯有先尽人事,然后知天命。”说完后众人再次一拜。
“今,李家后世有女名玲珑,愿保李族香火传承不灭,与后世之人王文林结发为妻,生便同眠,亡当同穴,若有违誓天雷共诛,愿先祖显灵护我李家血脉。”李老道说完便又是一拜。
听到李老道后面的话,王文林的脑中如惊雷炸响,这李家为何行此毒誓,这是要让自己用命和李家绑在一起吗?
李长青所吐出的每一句话都似加持了无上伟力一样,给人的感觉就像字字真言,苍天见证。
当所有人拜完后,李老道才转身看着身后的王文林和李玲珑,王文林从李长青身上再难看到那老顽童形象,此时就像一个狡诈的狐狸,这模样俨然就是奸计得逞。
王文林不知怎么,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将自己和身边的李玲珑命运要捆绑一起,这种感觉很奇妙,同样让他很害怕,他十分抗拒,这感觉就如李老道所说“生便同眠,亡当同穴”般。
王文林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看着李老道那轻松的样子,他恨得牙痒痒。
李老道走到二人近前笑道“小儿郎,以后就是我李家的姑爷,这会你们去给祖先上香吧。”
王文林恶狠狠的看着李老道,此时李老道别过了眼,一手捋着花白胡子,一手将供香递给二人。
王文林和李玲珑接过了供香,来到香炉前,王文林随手便把供香插了进去,反倒是身边的李玲珑倒是细心些,在八仙桌前朝着残庙拜了三拜,随后将供香插进去。
本天日高悬,晴空万里无云,就连一缕清风都难觅,但李玲珑的香插进去时便风云尽出,层层叠叠的云朵聚集此处。
那香炉内的供香青烟缠绵,几束向上升起的青烟交合起来变成了一束,而那桌子上的瓷碗内,本不交融的血珠,此刻融合成了一朵六瓣的血色花朵,难在分开。
王文林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变化,但是那种和李玲珑生死共生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他觉得身边的李玲珑若逝去,自己也会跟着下了九幽,这种感觉他极度厌恶,这就是李家在自己身上压的宝吗?他觉得自己被下了毒咒。
这是赤裸裸的算计,并且还是自己主动配合,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这种命运不能够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令他万分沮丧。
天空密布的云朵仿佛就在两人头顶,不一会便下起了毛毛细雨,这雨中只剩下了两个人,这清凉的雨水终于让心中怨恨烦躁的王文林冷静了些。
四周李家年轻一辈的人都向着两人投来了羡慕的目光,王文林这才发现这细雨的不同,舔了下嘴唇处的雨滴,他觉得这味道是那么的甘甜。
身侧的李玲珑早已闭上了如水的眸子,睫毛微颤,双手结了一个三花手印,此时周身泛起了紫色的光晕,本就美的让人窒息,此时更多了一种空灵之感。
“小儿郎,这是我李家的馈赠,不会让你吃亏的,你若有此机缘,便要好好抓住。”
王文林心里一惊,一道声音传入自己的脑海,而看着远处向着自己微笑的李老道,王文林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目,将自己的身心放开,他的感知能力向周围扩散,此时他终于感受到了这甘甜的细雨的不同。
这雨水淋在了他的身上,透过衣衫浸润在皮肤,皮肤的毛孔打开,开始疯狂的吞噬着雨水中的甘甜,这甘甜滋润着他的每一寸血肉,他感觉自己要化成仙灵远去,这种感觉让他舒服的想要去呻吟。
“族叔,这娃娃,吸收灵气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吧?”
李老道看着身旁的李振山笑着道“这娃娃可是你的姑爷,他将来能够走到哪里我们无法算出来,但是他走的越远希望便越大。”
李振山不免一声长叹,和身旁的妻子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不舍,但真如族叔所说,尽人事,天命便随它去吧。
李振南心中同样震惊,这娃娃真的不太一样,看着那天降的灵气,大半都落向了王文林,心里不免赞同族叔的做法,虽说将将来的事全部都系在了他的身上,但是眼下看来这是最好的选择。
王文林的身体像是干裂的大地,这雨水带来的甘甜是那么的美妙,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生某种神妙地变化,身体变的更加轻盈,一道道浊气被排出体外,取而代之的是身体晶莹无暇,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和身体前所未有的舒泰。
身体内的血液在血管中如江河奔腾,每一滴血液都被滋润,他握紧自己的拳头,那爆炸般的力量是那么的令自己发狂。
当王文林睁开眼时,一道光束撒了下来,头顶的云朵早已散尽,看着身旁看着自己的李玲珑,他从那水眸中看出了一点疑惑和不解。
此时算是拜祖完成,王文林心里不再那么的怨恨李长青,他知道福祸本相依,自己虽说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但是现在也没有吃什么亏,除了心里的不舒服外,便是一些不得答案的疑惑困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