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怎么不愿意睁开眼睛，李如是也知道，对于如今的他而言，眼前的一切才是现实。

他移开手，看着坐在一旁，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郁闷的心情竟然好转了不少。

贺婴宁似乎有着让人开心起来的能力，不知道这也算是一种异能，还是她天生如此。也可能只是因为，他感觉到就算身处异世，也还是有人在关心他。

看着师傅终于肯睁开眼睛，一直提心吊胆的贺婴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要是师傅继续沉沦下去，她就得进祠堂，问问到底该怎么办了。

这样无精打采的师傅，可能只有初代祖母贺新凉见过，当然，自己现在也见识到了。

李如是直起身子，斜靠墙上，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回家的时候一定是双眼通红，说不定还是一边哭，一边跑进房间的。

他尝试着重构着那时候的场景，一个外貌冷峻如刀，双眉飞扬如剑的黑衣男子，竟然一边奔跑着，一边在朝阳下洒下晶莹的泪滴，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说起来，李如是摸了摸眉毛，鼻子，又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发现此刻他又变回了麒麟儿的面貌，心里有些不可思议。难道这地仙不能睡觉，一睡觉就功力尽失？

气氛有些尴尬，贺婴宁看准时机，先下嘴为强，大声说道：“师傅，你吃不吃西瓜？”

有些时候，不该问的事情就不问，不该管的事情就别管，这是奶奶给贺婴宁的教诲，也是李如是给她的忠告。

要不然，以贺婴宁欢脱的性子，要是跟着李如是到处转悠，凡事都要问个究竟，估计整个修仙界都会被她闹个底朝天。

此刻，贺婴宁充分发挥了善解人意的天性，李如是自然也乐于顺着台阶下去，他哭着回家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

只是，在贺婴宁心里是不是彻底忘了，李如是不敢问，也不会问。

两人坐在门槛前啃着西瓜，此时太阳刚刚升起，虽然是盛夏，可李如是也并不觉得炎热，耳边是蝉鸣和着呼呼风声，明明很吵，他却感觉四周一片静谧。

吃着冰镇西瓜，让他的心静了下来。

说起来，这样的冰镇西瓜，贺婴宁是怎么弄的？嫩红的瓜肉里参杂着细细的冰渣，一口咬下去，只觉得香甜舒爽，一股凉意顺着食道直通尾巴骨，飞溅的汁水把衣襟都给染湿了。这股凉意，多一份会让人觉得牙齿疼，少一分又抵挡不了盛夏的热意，贺婴宁交给自己的这半个西瓜，冰得正正好好。

忍不住心头的好奇，李如是撇了一眼半张脸都埋在瓜中的贺婴宁，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次的西瓜不错，这股凉意刚刚好。”

听到师傅久违的表扬自己，贺婴宁兴奋地抬起头，笑道：“师傅你一直告诉我，当我的冰封术能练到不把西瓜整个冻住，而是让西瓜内出现小小的冰块，这门法术就算是小成了。”

“我练了这么久，终于能做到这一步了！”

小徒弟这一手冰封术，听起来就挺了不起的，就连李如是都知道，释放一个法术，也许只需要相应的灵力就够了，可要做到如此精准的控制，也许比单纯的把西瓜冻住难上十倍。

李如是听得眉毛暗挑，有些惊讶。他还没弄明白这个世界的法术是怎样一回事，看来除了自己第一次使用的瞪眼神通，还有着许多种类的法术。

既然有冰封术，那一定就有火球术，雷霆术了？说不定还有什么通灵术，螺旋丸这类奇奇怪怪的法术。

李如是在心里暗暗记下，照理说自己作为地仙，这类法术应该是信手拈来才对，不过此刻他一点也不想贸然出手，要是又演变成祝青云那样的情况，那他心里可就太过意不去了。

得找个地方好好学习一下这类知识。李如是突然想起，小道士曾经跟自己说过的书院，那位温润如玉的先生所开设的书院，里面肯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随遇而安，珍惜当下，沉溺在回忆中对此刻的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这也许就是父亲一直想告诉自己的话。

李如是摸着怀里的养魂木，自己昨天心烦意乱，幸好没有把这东西落下。他让祝青林摸着这根黑乎乎的木头，也不知道后者明不明白他的真实用意。

想起他的笑容，李如是觉得，祝青林应该是明白的。

这也算是让他们一家团聚了吧？李如是安慰自己道。

吃完西瓜，李如是抬起头，只觉得浑身舒坦，一身的疲倦一扫而空，可当他仔细看着四周，有隐隐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

这两面墙怎么又立起来了，该不会是自己长脚了吧？尽管了一夜的奔波，见识了不少的厉鬼妖怪，李如是觉得，无论这个世界发生什么都吓不到他了。

说不定这个庭院早就布下了相应的阵法呢？不管受到什么样的损害，第二天总能恢复原状，李如是觉得自己掌握了正确答案。

贺婴宁也跟着抬起头，长舒了一口气，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惬意。少女发现师傅盯着那两面墙，带着一些邀功的心思，自豪地说道。

“师傅！这两面墙是我昨日夜里与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母一起砌上的，怎么样，是不是和原来一模一样？”

李如是小手一抖，还留着不少瓜肉的西瓜差点掉在地上。

就算他经历了这么多的灵异事件，认为什么东西都吓不到自己，可这次他还是被吓到了。

李如是想起自己在前往昆仑镇前，先是在森林里迷路，又在那座孤坟前睡了一觉，贺婴宁说的祖母，是不是躺在里面的这位？

李如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这墙，是你和贺青山祖母一起砌好的？”

贺婴宁摇头如摇鼓，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是贺青山，是贺宛初。”

“婴宁从来没有一个叫做贺青山的祖母。”

李如是看着手中的西瓜，一时间有些发愣。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坟前木牌上的名字是贺宛初，不是贺青山？

可那几个狂放写意的大字，自己怎么会认错呢？

刚打起一点精神的李如是，又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全是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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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青睁开双眼，看着身边的女儿正呆呆地看着自己。

她刚刚做了一个美梦，心里有些意犹未尽，拉着女儿的手道：“刚才我梦见，梦见你哥回来了。你哥看上去过得不错，想来那位高人没有亏待他。”

祝青霜点点头，她猜测母亲原本想说的，是刚刚离开的那位大哥。

言青看向庭院里忙活的丈夫，紧紧握着女儿的手，觉得今儿是不错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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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拖着婴鬼停在秦天赐门前，这只婴鬼不能在阳光下呆得太久，它要找个地方让婴鬼先躲起来。

这是个不错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