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钟沁玉去文府之后裴璟也去了文府，倒也有趣。”沈府是很简单的青砖白瓦建筑，风雅颇多，跟江南的园林有异曲同工之妙。沈太傅回老家了，现在偌大的沈府就沈来孤零零地一个人。沈府藏书很多，有很多是皇家藏书室都没有的孤本。

“殿下，我们既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那么许多事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坦诚相待至少可以应对一些突发事件，殿下你说是不是？”

沈来对面是带着幕篱的三皇子周茂颖，身材修长，伸出的手骨节分明，就像是用一整块玉石雕琢来的。周茂颖撩开面纱，露出一张漂亮到带着攻击性的脸。

“阿来还是这么小心谨慎，”周茂颖也不含糊，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左相府里的秘密可是多得很，阿来有没有心思同我一起去看看？”

“殿下，不说左相府有多少暗卫死士，你我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去了就是白白送死。单单说那素有神童之称的钟沁玉，他也是个不好打发的主。”

“我是真的很想请教一下，阿来是如何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

“殿下关注点错了，我们现在在讨论该不该去挖掘那个秘密，而不是你我究竟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沈来特意将你我两字咬的极重，似乎是在强调或者说威胁周茂颖：你我彼此彼此。

世人眼中的沈来，也只是个谈天说地满腹经纶的书生，就算文采再怎么好，那也是“百无一用”。又怎么知道他也是自小习武，尤其一身轻功卓绝傲然。

世人眼中的三皇子，就是一个整天病殃殃的什么也不会的绣花枕头，除了长得好看什么都不行。但又怎么知道，南周三十六座赌坊二十七间青楼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如果不是一次偶然的行动，让两个人都在彼此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实力，这两个天差地别的人怎么会合作呢！

“阿来，我这次来是想问你，北夏和亲是真还是假？”周茂颖将他那副笑眯眯地狐狸表情藏了起来，嘴巴抿成一条线，到是能看出几分认真。

“是真的，殿下，”沈来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周茂颖面前。后者盯着那因为放置而产生涟漪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殿下，妇人之仁不可有。”

“我只是觉得有些愧疚，晏晏是最无辜的，却被牵扯进来。”

“殿下，每个人总要因为得到些东西而失去一些东西的，公主殿下得到了旁人羡煞的尊贵地位，那么她便要失去普通人有的自由；殿下为了得到那把椅子的继承权，就要放弃一些必须放弃的人。”

“那你呢，阿来？你放弃了什么？文欢吗？”

沈来嗤笑，“殿下抬举我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过她人，又怎么说来放弃呢？”

“阿来，”

“殿下不必安慰我，事实而已，说出来也比我藏在心里好受一些。现如今我们堂而皇之地走到了裴璟他们的对立面，应该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不然我们这步棋就走错了。”

“既然有人先我们一步走了这步棋，那我们为什么不能顺着走下去？徐行下狱，左相被弹劾，可以肯定都是沈来在指使。徐行下狱，沈来可以接手内阁，顺便将内阁中二皇子一派四皇子一派清理干净，为三皇子培养势力。左相倒台，钟府势必会受到牵连，那么，”裴璟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一下，问钟沁玉，“如果左相倒台，你有什么把握你可以全身而退？”

钟沁玉歪着头，眼神清亮，笑着说，“没有。”

院子里的其他三个人面色不虞，姚星河那个呆瓜已经在心里把钟沁玉当做自己的朋友了，面上凄凄，差点就要哭了。

裴璟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讨论沈来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再过几天，北夏使臣就会到。招待北夏使臣这个活儿会交给礼部，但也不排除三皇子插手……”

“这件事会交给顾六去做，”文欢手里拿着一只刚刚飞来的木机鸟，打断裴璟的猜测，“我的人来信说，本次使臣中除了谢家家主谢允林和摄政大臣陆江野之外，还有谢川。”

谢川这个名字一出来，便是足以令人震惊。凡是在京城的人，都能清楚地记得顾家公子顾显棠当时发了疯地找一个人的样子，谢川这两个字一直是顾家的梦魇，旁人提都不能提。皇后最后看不下去，亲自拎着顾显棠跪到了顾家列祖列宗面前，整整三天，顾显棠才出来。

“阿箬，你去把何妙找过来，记住，要悄悄地，把他带到我院子里。”何妙就是何虎的儿子，文欢救了这小子之后发现这小子有点武学上的造诣，便让他去军营里待着历练历练。

“我的人信上说，谢川是到北夏境内才出现踪迹，沿着他们车痕查看，一直通往长安的方向。所以，可以这么说，谢川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囚禁在长安。直到之前无头尸案，才让谢川有机会逃了出来。”

“那你找何妙过来就是想确认一下此谢川就是里面的那个人？”

“你觉得可能吗？”文欢眨眨眼，逗得两个人到有些摸不着头脑，跟文欢相处久了的姚星河到是一点就通，马上恍然大悟道，“欢儿姐要阴人了，嘿嘿嘿，啊呦！”

在姚星河露出更加猥琐的笑容之前，文欢先给他来了一记爆炒栗子，换来姚星河可怜兮兮的小表情，要哭不哭的。

“裴世子，你既然日后是要跟欢儿姐过日子的，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诶诶，姐儿，别打别打……世子，世子，快救我！”

“姐儿她在凉州的时候一阴人就会是这个表情，看着特别无，无辜。诶诶，姐姐，您追的累不累，咱歇会成不成？世子，世子，好世子，您快来救我吧啊啊啊啊啊……”

文欢已经不追他了，姚星河还在边跑边喊，那架势估计是能让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文欢要阴人了。为了维护自己未来媳妇的面子，裴璟还是上前一步将人逮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