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空渐渐泛出鱼肚白,太阳缓缓升了起来,照耀着整个兰陵,青天散发着粉釉色的光芒,如朱墙上爬满的落樱和红纱,惠惠流云,浓浓清风,如画中的水墨一般。
同乐宫。
得知今日要游湖,宁暮起也去。公冶舒窈一大早便起了身,一直都在忙着挑衣服。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公冶舒窈自然希望自己以最美的一面展现给心中的情郎。同乐宫内的人来来往往,拿出这套又拿出那套,公冶舒窈试了又试,总感觉哪里不满意。
只见她紧锁着眉头,拿着衣服在镜前比划着,连忙问道,“绿云,你快帮我挑挑到底该穿哪一件好呢?”
绿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禁失声轻笑,眼里攒满了浓浓的打趣,连忙回答道:“公主的衣服每一件都很好看啊,再说了公主生的如此美丽动人,倾国倾城,穿上这些衣裙,就犹如锦上添花一般,美丽极了。今日宁世子也去,公主不如穿这件紫色绣蔷薇花的,不失端庄高贵,也不失素净典雅。公主穿起来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定会让宁世子,惊艳一番。”
公冶舒窈脸上露出一抹红色的云霞,想起宁暮起的身影,有些害羞的娇嗔道,“就知道打趣我,还有大皇兄三皇兄呢。再说阿幸也去呢,阿幸可是兰陵的第一美女呢,不过以阿幸的美貌即便是放眼整个东阙恐怕也无人能够媲美一二了!”
绿云一边为公冶舒窈寻找着衣服,一边说道,“离小姐的确是生的倾国倾城,但是公主也是难得的美人啊!不过,在宁世子的眼中可只有公主一个人的影子!”
绿云顿了顿打趣着公冶舒窈,公冶舒窈脸红的瞥了她一眼,试着衣裙。
公冶舒窈拿过绿云挑的那件紫色绣蔷薇的衣裙在身前对着镜子看了看,这才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的确不错,那就这件吧!”
绿云见她选订了,一群人便又上前仔仔细细为她穿戴好。
一会儿便好了,公冶舒窈站在镜前看了又看。
绿云看着自家公主如此美貌,忍不住夸赞道,“公主可真美呀,连绿云看了都忍不住心动了。更何况是宁世子呢!”
“好了,绿云,别在打趣我了,给人听了去,会笑话的!”公冶舒窈娇嗔道,脸上像是染上了一层浓浓的胭脂一般,迷离诱人。
这时,便有宫女走了进来,屈膝行礼道。
“公主,恒王殿下来了!”
公冶舒窈看了看,眼神里闪过一抹幽光,想起昨日萧贵妃让公冶寻稷一同出宫的话,只是没想到他竟到得这样早,也没想到三皇兄真的要一同前往,有一瞬间的愣神,轻眨眼睛。
“先给三皇兄上茶,我一会便出去。”
“是。”
绿云想了想开口,在公冶舒窈身侧缓缓地抱怨着,撅起嘴来。
“公主,恒王殿下该是来同您一同出宫去游湖的吧!这贵妃娘娘也是,硬是把恒王殿下给塞进来了,不知今日是您和宁世子,离小姐同太子殿下增进感情的好时机吗?”
“住口,绿云。贵妃娘娘与三皇兄岂是你能编排的!”
不得不说,绿云这次是太过口无遮拦了。公冶舒窈紧皱着眉头,出声呵斥,她平日里温柔处事,礼待下人,很少发火的,绿云被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行的不妥,连忙惊慌地跪了下去。
“公主恕罪,奴婢一时失言,还请公主责罚!”
绿云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很是后悔自责自己怎么就说错了话。
公冶舒窈叹了一口气,见她立马认了错,也没有再生气,毕竟是从小便跟在自己身边的。
“起来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你也该知道我人微言轻,若是你方才的话传入贵妃娘娘的耳朵里,恐怕她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到时,我恐怕无法保住你。你明白吗,绿云?”
公冶舒窈伸出手亲手将跪在地上的绿云扶了起来,温柔地说道。
“是,绿云明白了!”
公冶舒窈微微勾了勾嘴角。
主殿内,公冶寻稷淡淡地喝了一盏茶,一身白黄色锦衣华服,头戴玉冠,手持画扇,五官俊秀,温润如玉,红唇微张勾起嘴角,倒引得殿中的一众宫女纷纷侧目,都是一副娇羞的表情,公冶寻稷只是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倒也没见不悦。
一刻钟,公冶舒窈才缓缓现身,见公冶寻稷已是喝了一盏茶了,连忙笑着走了出来,盈盈行了一礼赔礼道,“宣清让三皇兄久等了,宣清赔礼了!”
公冶寻稷见她出来,也便缓缓起了身,见她如此,连忙笑道,“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今日要游湖,母妃特意嘱咐了要照顾好你与离小姐,所以我便来寻你,与你一同出宫,前往郊外。妹妹,可会介意?”
“三皇兄严重了,萧娘娘关心宣清,是宣清的福气。既然如此,三皇兄,不如我们起身吧!别让阿幸与大皇兄久等了!”
公冶舒窈扯出一抹笑容,把贵妃都搬出来了,她还能说不吗?公冶姝窈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叹。
公冶寻稷听到公冶景行时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试探性地问道,“大皇兄,你是说皇兄也去吗?”
公冶舒窈笑了笑,眼珠滚了滚,有一丝狡黠,倒是带着一抹算计,“当然了,阿幸与大皇兄有婚约,刚好可以增进增进感情,你说是不是,三皇兄?”
与其到时撞见,弄的两方一个尴尬,倒不如现在公冶舒窈就将它说出来。好歹是自己的三皇兄,也好让他有个准备。
公冶寻稷皱了皱眉,却又连忙笑道:“是是是……”
殿中的气氛不由得尴尬了几分。
离府外。
马车已经在侧门等候了,离幸缓缓走了出来,头上带着白色的斗笠,遮住了许多,之隐隐约约看得见白色轻纱下美丽的脸,还有那清冷的眼神。一身白蓝色的群装配着白色斗笠,显得飘飘欲仙,不染纤尘。微风轻轻吹过,微微有掀开那斗笠的意头,能够透过缝隙看到那斗笠下淡粉色的朱唇,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车夫拿来凳子放下,掀开马车内的帘子。落蕴搀扶着她,缓缓上了马车。落蕴进入车内前,警惕性的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任何异动,这才进入车内。车夫这也才将凳子放回马车的后面,驾马而去。
马车远去,方才离府的侧门拐角处,宁氏在心腹陈嬷嬷的搀扶下,一身华服,缓缓出现。宁氏看着早已远去的马车,紧皱着眉头,询问着身边伺候的人。
“她这是又干嘛去了,还带着斗笠,是出去与谁私会呢!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昨日才回来晚了,今日便又出去野了,真是不吃点苦头,便记不住教训!”
不得不说,宁氏对自己膝下这唯一的女儿果真是够严厉的。私会这种话也只有像宁氏这样的母亲才会将这种话用在自家女儿身上。
陈嬷嬷听了低垂着眉眼,有一瞬间心疼她看着长大的离幸,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道,
“夫人您忘了,大小姐邀了宫中的宣清公主去游湖,便是今日呢!想来大小姐是去赴约了吧!”
宁氏紧皱着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言语上也不见半分的饶人,抬起手轻轻按在那太阳穴的位置。
“今日又岂会只有宣清公主呢,恐怕还有暮起那小子,和太子等人。这几人从来都是要一处混得,算了,我头疼,回去吧!”
也只有宁氏敢在背后如此议论太子公主吧!不过宁氏是惠安郡主,又是一品诰命夫人,而且深受她这位皇帝表哥的宠爱,这些皇子公主还得敬她几分,也难怪!难怪!
郊外清湖——雾枫霜塘。
这个湖,不大不小,水清的很,好似能够看到水下十尺。天上的太阳已出得许高了,照着整个雾枫霜塘,可还是隐隐约约肉眼看去有一层薄雾笼罩着整个湖面,仿佛好似一个仙境一般。湖的周围长满了许许多多挺拔的枫树,因是初夏,全都只是绿叶,若是到了深秋,一片火红,定是美丽极了。
湖的旁边有一个租画舫的客栈,那里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画舫。
临水之侧,有一个不大的亭子,亭匾上大书着“雾临枫塘”四个字,便人人都称这儿为雾临枫塘。
亭内好似有一人,一身青衣,手执扇子,俊秀无比,看着身影便是仪表堂堂的样,一举一动,似那隐居士林之人。看去,竟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公冶景行,换了一身穿衣的风格掩去了平日的冷若冰霜。公冶景行在这里等候了快有大半个时辰了,也不见其他人的身影,干脆在亭子看着眼前的清湖。
这时,从宫中赶来的公冶舒窈和公冶寻稷两人到了,一阵阵缓缓的马蹄声,公冶景行听到后连忙转过身,向前走了两步,眼里止不住的期望与光亮。
只见公冶舒窈和公冶寻稷两人先后从马车先下来了,公冶景行一看不是自己要等的人,眼中的光亮淡了下去,换上稍稍的冷冽,看着两人走进,看着公冶舒窈身边还跟着公冶寻稷,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怎么来了?”
迟明站在公冶景行的身侧,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来者恒王公冶寻稷,有一瞬间的僵硬,并未顾及太多,并将口中的话说了出来,并未顾及自己说的话有何不妥便直接脱口而出。
“该不会是离姑娘也邀请了恒王殿下一同游湖吧!”
话落,公冶景行紧紧盯着公冶寻稷前来的身影,听了迟明的话脸色更加难看了。
迟明感到周围一阵寒意,连忙看向公冶景行难看的脸色,吓得一激灵,立马明白自己说错话,轻咳了一声,连忙开口解释道,
“殿下啊,不过,不过属下看来离姑娘与恒王殿下交集不多,也未必会邀请。恒王殿下是与宣清公主一同来的,那一定是宣清公主邀请的恒王,一定是!”
迟明连忙重复着,心里不由得深深吸一口气,这殿下的醋意居然能够这么大,再不解释恐殃及无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