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濯尘园。
离幸在屋内翻看着烟翠拿开的账本,屋内燃着梨香,淡淡的烟雾缓缓上升,飘渺欲仙。
离幸如葱段般的手在不停地翻动着账本,离幸资聪慧,看账本很快,一旁摆着一个算盘,不时在那算盘上轻算几下,再算到什么时却是忽然停住。
“姐,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落蕴跟着离幸一同查账,见离幸顿住,忙开口问道。
离幸抬眼看了眼落蕴,双眸紧皱,随即将账本递给落蕴,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你看看这上面的帐!”
落蕴自幼跟着离幸一同学习看帐,为的便是日后能够充当离幸掌管东宫的一把手,自然看帐的能力也是不弱的。落蕴双手接过轻扫了几眼,接着双眸紧皱,似是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连忙低下头也拿算盘算了起来。
没多会,落蕴便抬头看向离幸,沉声道,“姐,是有人做了假账,中饱私囊!”
烟翠换茶进来,听到的便是落蕴的这句话,连忙走到一旁,有些气愤的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做假账,竟然忽悠到姐身上来了!”
落蕴出色的能力让离幸对她的眼中满是赞赏,离幸凉薄一笑,嘴角勾起浓浓的讽刺,眼神里也尽是不屑,只听得她淡漠地声音缓缓响起。
“府中每月都会定期采购菊花茶,枸杞,玉兰等朴素不奢华的物品以供膳房使用。府中是买的菊花茶向来是南疆的秋晨菊,今日细细一品,竟然变了味,似是掺杂了普通贡菊的味道!”
“南疆的秋晨菊一两便要一锭银子,而那普通贡菊不过是一两一百文,差地别,定是有人混入了那普通贡菊,将省下来的钱都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烟翠静静听离幸分析完,连忙冷静了性子,沉声道。
接着落蕴也沉着脸色缓缓开了口,“这南疆的秋晨菊虽名贵,可是府中向来只做膳食只用,若是平日里在膳食中掺入普通贡菊,自然是很难发现。今日我看姐吃得有些腻了,便拿了南疆的秋晨菊给姐解解腻,没想到……”
“府中定期购买南疆的秋晨菊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离幸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子中闪过一抹幽光,清冷问道。
落蕴低垂了眉眼,显然是不知道了,看来,这南疆秋晨菊的购买是从上一代便传承下来的了,不然离幸和落蕴不可能不知道。
“姐,我知道!”一旁的烟翠一直在细细地回想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奴婢想起来了,当时奴婢刚进府时在嬷嬷的手下听嬷嬷无意了一句,这南疆秋晨菊的购买似是从老夫人那时便开始的了,只因老太爷喜欢玉蔻膏,刚好那玉蔻膏的花心需要南疆秋晨菊点缀便定期购买,一直延续至今!”
“听你这么,似有印象,祖父的确喜欢那玉蔻膏!”离幸听着烟翠完,也想起来确实是有那么回事。
落蕴紧皱着眉,缓缓地点零头,“南疆秋晨菊的购买虽名贵却与枸杞玉兰一同入账,只因是账目,当时的老夫人和夫人是不太过问的,只关注府中大额的开销,也难怪下面的人每月给姐的账本没有购买南疆秋晨菊这一册!”
“我记得府中负责采买的是方嬷嬷和李管事吧!”离幸看了烟翠一眼,淡漠地问道。
烟翠点零头,“姐记得没有错,就是方嬷嬷和李管事,只不过……”烟翠面上露出为难之色。
离幸和落蕴相视一眼,离幸缓缓吐出几字,“只不过什么…”
“府中的采买的确是方嬷嬷和李管事,但是那是总的采买,其他细的采买也都是分发出去的,像比面粉,米,香菇是于嬷嬷采买,盐,花椒,辣椒是何嬷嬷采买,这都是分发下去的!”
烟翠连忙缓缓将知道的了出来。
“那南疆秋晨菊的购买是谁负责的!”离幸淡漠地出声。
烟翠面色有些难看,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断断续续吐出几字,“禾儿姑娘!”
离幸峨眉微蹙,眼神中涌现一抹幽光,“禾儿姑娘?禾儿是谁?”
“是…是刘姑姑的表亲侄女,在膳房当差!”
烟翠缓缓了出来,面色有些难看。
离幸和落蕴微怔,没想到府中还藏了个这样的人物,不过那禾儿既然是刘姑姑的表亲侄女,那事情便没有那么简单了。
“这个禾儿不过二八年华吧!年纪轻轻就负责了采买之责,也是难得!”
离幸露出一抹薄凉的笑意来,带着些许讽刺,试探性地道。
“什么难得啊!姐您还不知道啊,这不是很明显吗,是那禾儿仗着是刘姑姑的女儿,方嬷嬷和李管事才把采买的重任交给了她,不然的话,其他采买的都是老成持重的嬷嬷管事,怎么到这就是年纪轻轻的姑娘呢!”
听着离幸的“夸赞”,烟翠不是愚笨之人,自然听得懂其中的试探,只不过却是话到嘴边连忙脱口而出。
离幸却是很满意这样的结果,要了解一个人一件事便是要这样的出其不意。离幸微微挪了挪身子,弯下腰来,半手撑了起来,眼睛波光流转,露出腰际优美的曲线来,很是吸引眼球。
“刘姑姑的表亲侄女?那事情便没有那么好办了!”
“姐没有什么好怕的,您是丞相府的主子,惩治中饱私囊的下人本就是应当应分的,谁敢有什么不满!即便是刘姑姑也逃不过去,更何况是一个八竿子才打得着的表亲侄女!”烟翠看离幸有些担忧犹豫的神色,连忙出声道,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
离幸抬眼看了烟翠一眼,眼神是一贯的清冷,倒看不出什么来,只是一瞬,离幸便又垂下眉眼来。
落蕴将离幸的神情收入眼中,见烟翠还想要开口,连忙开口止住了她,“烟翠,姐做事自有姐的道理,你我只需听从便好!”
“是,是奴婢逾矩了!”
听落蕴这么,烟翠的心中有那么一丝丝不满,却只能咽了下来,缓缓回答这么一句。
看着烟翠细微的表情变化,离幸也不想刁难她,毕竟好歹烟翠开口都是再替离幸着想。
“其实,烟翠得也有道理,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离幸半撑着头,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翻开那账本,接着道,“这账本上南疆秋晨菊的价格是有些出入的,不过我看了前几个月的,还有去年的,南疆秋晨菊却是没有出现什么变化,不过是这一个月来才略微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