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河清海晏。
白纱围绕着大大的浴池,浴池中的水氤氲着雾气,池边的龙头嘴里不停吐出温热的水来。温热的雾气不禁熏得人有些脸红,轻纱里隐隐约约看得见清晰的人影。
“殿下!”
“嘎吱”一声殿门被打开了,迟明走了进来后将殿门掩上,看了眼坐在浴池中的公冶景行,然后上前两步停留在轻纱外面,恭恭敬敬地行了行礼。
公冶景行拿起白色的布浸了水缓缓擦向自己身上,那腰间还泛着晶莹的光泽,让人看着不禁脸红一阵,氤氲的雾气更是在这无尽寂静的深夜平添了几分神秘与魅惑。
“发生什么事了!”公冶景行头也不回,面色丝毫未改,漫不经心地问道。
迟明顿了顿,有几分迟疑,因为他也拿不准公冶景行是否会关心紫莺的事,万一,不过还是禀告一二才好。
“放才有刺客潜入了宫里,是冲着西侧院的紫莺去的,紫莺受了伤,属下已经安排太医过去照顾!”
公冶景行擦身子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面色却是波澜不惊,没有任何一丝改变,只是对于刺客能够轻而易举进入东宫有些不满。
公冶景行随即沉声道,“刺客呢!”
迟明微微抬头看了眼公冶景行,刚好对上公冶景行斜视过来的凌厉眸子。迟明心中一紧,有些摸不懂公冶景行的心思,只能连忙道,“那刺客逃得太快,被箭射中了还是逃走了!”
等待迟明的便是长远的静寂,只听得传来清脆的水声。
迟明脸色直接僵住,眼神悄悄打量了公冶景行一眼,心中有些打鼓,不知道公冶景行会不会因为这次的事生气发怒。迟明在心中想了想,准备开口向公冶景行请罪时,耳畔却传来公冶景行慢悠悠的声音。
“那刺客的来历可有眉目?”
好长时间的寂静公冶景行这才慢悠悠来了这么一句。
迟明听到公冶景行的声音,这才连忙松了一口气,连忙回答道,“是个女人,属下放才问了问紫莺,紫莺了那女刺客自称是昌鸣伯爵府派来的人!”
“只是不知为何昌鸣伯爵府的人非要杀了那紫莺?”迟明峨眉微蹙又连忙接上这么一句。
公冶景行再听到刺客是昌鸣伯爵府派出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微微一顿,清了清嗓子道,道出其中缘由,“自然是为了账本!”
“殿下的意思是,昌鸣伯爵府贪污受贿的账本是在紫莺手里,难怪昌鸣伯爵府的人会对她赶尽杀绝!”
迟明一听大惊失色,霎那间恍然大悟。
“让人先给她看看伤势!派几个人伺候着她!”
轻纱后浴池中,公冶景行凝着微沉的眸子,缓缓出这么一句来。
公冶景行对紫莺的态度是迟明没有想到的,难不成是为了账本,不应该啊!东宫疾如风那里从来就不会缺少证据,更何况只是昌鸣伯爵府贪污的证据。更不可能是看上了紫莺,再紫莺身上也没有任何一丝利用价值。
迟明跟着公冶景行多年,自然是知道公冶景行对离幸的心思,岂是随便就能动摇的。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迟明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公冶景行斜眼凝视着迟明,随即收回压抑阴冷的眼眸,语气虽还是阴沉,但是却是带上了那么几分温柔。
“她过,她觉得这女人有些眼熟,让我先护她周全,其余以后再!等哪日与她通个气,再做决定!”
迟明微愣,瞬间便明白了公冶景行话中的意思,只是没有想到离幸简简单单轻描淡写地那么一句却被公冶景行好生记在心里。即便是公冶景行虽不喜,也会为了离幸去完成,迟明在心中不由得羡慕离幸。
“殿下,都过去这么久了,不定离姐早就把紫莺这个女人给忘了,属下看不如早做打算!”
迟明却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道。
公冶景行却是发出一声轻笑,看不出喜怒来,“她是多么精明的女人,怎么可能将一个大活人忘记,不过是不想来东宫,不想见我罢了!”
迟明听着公冶景行的话,对于他对离幸的卑微已经是习以为常,只是每一次收入耳中心里依旧不是滋味,迟明也不知道回答什么,选择沉默不语。
接着,只见轻纱后公冶景行从水中站起来的身影,随即落下的水溅起大片水花。能够依稀看得见公冶景行挺拔伟岸的身姿,只见公冶景行拿起一旁的衣袍快速地穿在了身上,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只见公冶景行掀开轻纱缓缓走了出来,阴沉地眸子随意地扫了迟明一眼,往书房处走去。
“今日宁暮起去哪了!”
迟明见公冶景行出来连忙跟上他的脚步,却听得这么一句。
迟明微顿,连忙回答一声,“宁世子好像是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给皇祖母请安?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他倒整日就忙着谈情爱!”
公冶景行冷冷轻笑着出声,看着宁暮起和公冶舒窈相亲相爱,两两相望,而公冶景行这样哭求不得,自然是看不得这样的场面。
迟明自然也是懂得公冶景行的意思,笑而不语,不过只敢偷偷地笑。
“让他明日来东宫!”
公冶景行走到书房,缓缓在檀木椅子上坐下,出这么一句。
“是!”迟明连忙应声,宁暮起几乎日日都会来东宫,迟明不知为何这次公冶景行会特意吩咐,但是这不是他能过问的。
公冶景行从暗格里取出一本账本,大书昌鸣伯爵府几字。
“殿下,这是昌鸣伯爵府的罪证?”迟明有些吃惊,连忙出声询问。
公冶景行点零头,沉声道,“这是让疾如风整理出来的!”
“殿下,是想要搬倒昌鸣伯爵府吗?”迟明似乎猜出公冶景行的心思。
公冶景行却将账本递给了迟明。
迟明有些不明就里看着公冶景行,“殿下,这是?”
“最近昌鸣伯爵府蠢蠢欲动,那个女人又是个不安分的,我怕昌鸣伯爵府的人存了什么心思。这份罪证你交给迟尚书,日后若是昌鸣伯爵府不能留了,便靠它搬倒昌鸣伯爵府了!”
公冶景行黝黑的眸子微眯着,出声解释道。
这便是公冶景行对迟明,对迟家的信任。
迟明自然是心中明聊,忙伸手接过,义正词严地道,“迟家定不负殿下所托!”
公冶景行微微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对迟明,迟家的忠心公冶景行是丝毫不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