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公冶景行伟岸的身姿立于案桌前,卷着一只宽大的袖子,右手拿着一直上好的狼毫在那洁白无瑕的宣纸上一瞥惊鸿。
吐出的声音有些冷,带着一丝暗沉和漫步精心,连眸子都未抬起来。
公冶景行身前站着一黑袍男子正是疾如风,全都是一片精致的黑,没有其它一丝颜色,如同黑暗一般,站在那,便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
“回殿下,属下前去查了!这宣纸的确是来自宫中的四宝斋所制,那夜是如何送到离大小姐手中也不得而知!”
疾如风缓缓朝公冶景行拱手行礼,阴冷的声音缓缓流出。
公冶景行握着狼毫的手轻轻一顿,眼神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意,随即,转瞬即逝,狼毫在手中继续挥动起来,倒是多了几分心不在焉。
“连你也不得而知?”
公冶景行似有所探地问了一句似有试探,似有异样。
疾如风脸色丝毫微变,平静如水,继续说道,“是!以属下多年的经验看来,那夜给离大小姐递消息的人定是一个高手,什么痕迹都未曾留下!”
公冶景行扯着嘴角轻笑了一声,似是带着一丝讽刺和漫不经心,“在你眼中还有高手?”
“殿下说笑了!这天下之大,在属下之上的人不知多少!那人的轻功和内力必然是在属下之上!”疾如风听着公冶景行的话,倒是不骄不躁,并不心生骄傲来,只是缓缓地分析着。
“在你之上?”公冶景行轻笑不断,继续说道,“那的确是个高手!”
“能查出是何门何派吗?”公冶景行出声接着继续说道。
疾如风宽大黑袍覆盖的头似乎是轻轻地摇了摇,阴森冰冷的声音缓缓流出,“看不出任何!想必是无门五派!”
“无门无派?”公冶景行不免讥讽地笑了一声,“无门无派倒也搞出这么多事来,想必也是个不省心的主!”
疾如风似是顿了顿,还是接着说道,“殿下,会不会真如宁世子猜测一般是宫里的那位所搞的鬼!”
公冶景行鹰眸一眯,似是透出一抹极致的凌厉来,凉薄地唇缓缓掀起,“哪位?”
公冶景行明知故问,倒是让疾如风一向沉稳冰冷的身子骤然一顿,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不过似乎也明白了公冶景行的用意。
“恒王!”
公冶景行沉默不语,只是右手快速却又凌厉地在宣纸上挥动着,剑眉星目,双眸微蹙,含着一丝异样的光。
殿内袅袅升起的龙涎香似乎也掩盖不了这股风云诡谲的气味。
良久,公冶景行才缓缓道,有些凌厉地眸子也看向了疾如风,目光如炬,“你怎么知道便是恒王?”
疾如风眸子微顿,接着回答道,“恒王与殿下您一直处于明争暗斗的状态,表面虽然还未撕破脸。可是恒王与萧贵妃,萧家的人一直盯着太子殿下的东宫之位。若是殿下的东宫多一些麻烦事,他们自然也是乐意见到的。虽然昌鸣伯爵府的反抗不过是不痛不痒一番,但是殿下毕竟是要分出人手和精力去对付,难免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
“恒王若是选用宫中四宝斋的宣纸一眼便会被人识破,他为何还会这般做?孤可不相信孤的这个四弟会愚蠢到自取灭亡的地步!”
公冶景行冷冽地眼眸从疾如风身上肆意扫过,带着一抹微光和异样,薄唇轻启,似是带着一丝最后的倔强。
公冶景行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这件事跟公冶寻稷没有关系,但是如今事事指向公冶寻稷,可公冶景行却未从她眼中查到一星半点。公冶景行这样处于高位的人,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但是同时也是足够自负,足够相信自己眼光所容纳的判断。
疾如风身形一顿,心中已经明了公冶景行的意思。但是疾如风既然成为了公冶景行的属下,自然一切都要为了公冶景行而考虑,即便是冒着被公冶景行丢弃的危险。
“殿下睿智非凡,自然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道理!”
疾如风有些沉重森冷的声音缓缓流出,似是还带着一丝劝慰。
公冶景行停下手中的狼毫,掀起那双如鹰一般凌厉地双眼,肆意地放在疾如风身上,紧紧地凝视着,平淡无波,那双漆黑至极的眸子看不出一丝情绪来。
“萧家惦记东宫之位,萧贵妃惦记储君之位,这些孤都知道。但是这些理由的存在并不吃为了证明所有的事情都是初遇公冶寻稷之手,这其中是非曲折,皆不清楚,不可妄下定论,更不能有所妄动!”
公冶景行对公冶寻稷的维护与相信已经不言而喻,显而易见的了。
疾如风却有一丝感叹眼前让他追随忠心的太子殿下是不是被人吊了包。峨眉微蹙,底下的脸便只看得见一片极致的黑色,越发阴森冰冷的声音再次缓缓流出,似是还带了一丝不管不顾。
“殿下以后将会是万人之上的为帝者,不该对有存在自己威胁的人生出半分怜悯之人,这样只会让潜伏的人越发变本加厉!”
公冶景行嗤笑了一声,右手轻轻转着手中的狼毫,随即狼毫在手指上的一个波动,完好无损地落在了盛满黑墨的砚台上,似是溅起点点黑墨,正巧落在了公冶景行面前洁白的宣纸上,那身玄色衣袍上似乎也是沾湿了那么一星半点。
“孤不是动了恻隐之心,更不是生出了什么怜悯。孤只是不希望有人趁机嫁祸,想要将水搅浑,趁机浑水摸鱼。这般敌人在暗,孤在明,岂不是越发得不偿失!”
公冶景行冷冽的声音缓缓响起,似是带着一丝不容人反抗的压迫。
疾如风伟岸阴沉地身子一顿,心中也知多说无益,只能换上了一分恭敬道,“属下相信殿下自有殿下的安排!”
“嗯!”公冶景行深沉肃穆地声音缓缓应了一声,脸色也比方才好看了那么几分,似乎是对疾如风的态度赞赏的默许。
为高位者,最忌属下忤逆君上。
“殿下继续作画,属下便先告退了!”疾如风朝公冶景行缓缓拱手行礼,阴森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缓缓响起。
“等等!”公冶景行凉薄地唇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吐出两字来。
疾如风急忙对公冶景行询问道,虽快速却不是冷冽阴沉,“不知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去查查血影楼!看看这件事与血影楼有没有关系!”
公冶景行凉薄地道,听不吃一丝情绪来,不洗不怒,在这时刻竟然有些无尽的压抑。
疾如风没有一丝的犹豫不决,几乎脱口而出道,“是!属下立马便去查!”爱书吧aibk8
“嗯退下吧!”公冶景行漫不经心地道。
“是,属下告退!”疾如风朝公冶景行微微弯腰低头,拱手一礼,随即快速走了出去。
正好在门口处与赶来的宁暮起打了一个照面。
疾如风没有一丝意外,只是眸子轻抬,朝宁暮起微微拱手,道,“世子!”
“嗯!”宁暮起轻轻应了一声,多看了疾如风一眼。
疾如风却随即绕过宁暮起离开,隐匿在那墙角处。
宁暮起剑眉星目,峨眉微蹙,含着波光流转下的凌厉,不免多看了疾如风几眼,随即,这才缓缓走入殿中。
“你都听到了?”
宁暮起后脚刚踏进殿中,公冶景行清冷淡漠轻飘飘地话便传了过来,倒是飘飘忽忽一般,细听来,或者与公冶景行相识了许久的人,应该一下子便能够听出来公冶景行话中含着的那丝凌厉。
宁暮起身形一顿,随即眼中的那抹凌厉和阴霾转瞬即逝,立马换上那副纨绔不羁,潇洒风流的模样来。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殿下!”宁暮起不免弯唇笑道。
其实,方才宁暮起早就到了东宫,只是到河清海晏这内殿时,宁暮起刚好看到了一身黑袍的疾如风进入了内殿。宁暮起便眸子一闪,随即眸子一闪,闪过一抹诡异,走到一旁轩窗外的廊下听起了墙角来。疾如风准备从内殿中出来,宁暮起这才连忙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硬生生撞了上去,这才与疾如风打了一个照面。
“你想听什么,便光明正大地进来听,何必如此鬼鬼祟祟!”
公冶景行似是有些无奈,鹰眸微眯,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宁暮起轻笑了笑,嘴角裂开的那抹笑意越发浓厚了,眼神波光流转,显得越发邪魅风流。
“可是我觉得光明正大地听倒不如偷听墙角来得有趣!”
公冶景行轻睨了宁暮起一眼,看不出半分喜怒来,嗤笑道,“想你一个堂堂国公府世子竟然也能做出这等鬼鬼祟祟之事,依我看,你倒是蛮有那三教九流的微末功夫,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殿下这话我就当做你是再夸我了!”
宁暮起却是脸色半丝微变,与公冶景行之前的微妙关系便是相熟多年的老友一般。笑得越发欢快,整个人仿佛撒上了一层浓浓的邪魅之气,让人不由得勾住了心魂。
“当然了,像我宁暮起这般自小天资聪颖,聪明睿智的,这世上可是不多见的,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若是不入那仕途,那这江湖上必定是有我宁暮起大名鼎鼎的一号人物。可惜了,今生注定是要叱咤朝堂的了。想想这腥风血雨的江湖就少我这么一号威风凛凛的人物,真是可惜了!”
宁暮起脸上尽是浓浓的轻笑,那手舞足蹈,一边说还一边摆了摆去,倒是颇有说书人的模样。
公冶景行手握着狼毫都不免顿住了,被宁暮起的这番自言自语给搞得一脸无语,抬起头来,掀开那双漆黑凌厉地眸子,却是不由得带上了些许笑意。
“我看江湖上少了你这号人物,才叫是福气!也算是少了一个祸害!”
“若是我是个祸害,殿下还将我留在身边,整日与我朝夕相处,不怕吗?”
宁暮起却是眼眸一动,闪过一丝浓浓的诡异来,弯下腰,将手撑在案桌上,也撑着整个身子,身姿窈窕,说不尽的风流和邪魅,看着倒是比那兰陵城中最出色的清官也邪魅上不少。
公冶景行轻睨了宁暮起一眼,看着宁暮起的这副sa操作,眼神中不免出现一丝鄙夷,倒是没有制止宁暮起的动作,只是停下手中的狼毫,看着宁暮起,很是不屑地说道,“怕?我为何要怕?”
宁暮起笑得越发风流,眼眸中尽是诡异的温柔,这副画面看着很是诡异,就像是开满罂粟的沙漠一般。
“怕我是个祸害啊”
公冶景行轻笑了一声,眼中平静无波,却是看不出一丝情绪来,只是眸子冷淡,薄唇轻启,道,“祸害自然是有人收的!”
“殿下吗?”宁暮起笑得越发风流,仿佛不将这场戏演到底是不罢休了,接着笑得越发邪魅道,“殿下舍得收了我吗?”
公冶景行却是冷笑一声,轻睨着宁暮起,嘴角挂着深深地鄙夷,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不舍得,自然有人舍得!”
“我长得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谁会舍得收了我呢!殿下真是越发喜欢开玩笑”宁暮起却是没有半分收敛,越发变本加厉。
“若是舅舅看到你这副样子,想必你可以好好地松松筋骨了!”
公冶景行漫不经心地话却是将宁暮起吓得脸都僵了。
只见宁暮起的脸瞬间僵住,那带着的浓浓的风流和邪魅瞬间收敛起来,换上几分哭笑不得。
公冶景行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宁暮起,宁暮起的软肋是他的父亲,恐怕这个兰陵城的人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
宁暮起瞬间有些炸毛了起来,整个人从案桌上跳了起来,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一般。
“不是吧!殿下,你这么不将义气啊!你擅自将我的马车带回来了,我就不与你计较了。没想到你倒是到打一把,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这样的人!”接着,宁暮起便捂着胸口露出那副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来,“你真是伤痛了我的心啊”
公冶景行却不在惯着宁暮起,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无可奈何,眼神涌现一抹凌厉,阴沉地声音缓缓流了出来,“你是不是你在用这样的语气来和我说话,来恶心我!你信不信我,让人把你五花大绑送回宁国公府,让舅舅好好教训教训你!”
宁暮起一听到自家的父亲,那嚣张的气焰瞬间便弱了下来,像只打了蔫的公鸡一般,气势瞬间便弱了一大截,却还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殿下,现在怎么和阿幸一样!动不动就那我爹吓唬我呢!”
公冶景行听宁暮起提起离幸,双眸一顿,眼中的凌厉收了起来,换上一副温柔缱绻,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越变得沉重了许多。
“阿幸回去后,姨母有没有对阿幸怎么样?”
公冶景行出声问道,眉目中似是染上一层淡淡的担忧。
宁暮起那副做作的模样也在公冶景行提到离幸的那一刻正经了起来,身上的那股风流和邪魅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副肃穆与沉重。
其实,宁暮起在丞相府有个眼线是担心离幸才安排的,宁暮起自然是知道离幸被禁足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