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想问的问题都再说一遍,我今日便一一给你答案!”宁氏看着低头略带躲闪的离幸,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眉目中带着一丝久违的疲惫。
闻言,离幸有些不可思议地掀起眉眼,眼眸中布满不可置信,离幸看着宁氏的眼眸,触及到自家母亲眼中的坚定,离幸知道自家母亲不是在说笑,离幸有些不解,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母亲,您?”
“你说得对。这么多年,母亲的确应该给你一个交代!”
宁氏看着自家女儿的模样,她深知自己这个女儿生的一副极好的面容,一举一动皆是风情,比当初的自己还要更甚,这么多年,自家女儿一直在事事小心顺着自己的心意,宁氏都看在眼里,只是一直过不了心中的那一关。但是,许多年身子没有什么不适,突然这么一晕,宁氏明白了,她应该妥协了。
“问吧,你想问什么,母亲今夜都回答你!”
离幸微怔,虽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家母亲这突如其来的改变,但是无论如今,离幸都不想放弃这个机会,离幸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母亲,您同意我与太子殿下在一起吗?”
这段时间过来,离幸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她明白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应该再辜负这个男人,所以,若是有这个机会,离幸只想尽力去扫平两人之间的阻碍,为两人得到一个尽量的圆满。而如今最大的阻碍,离幸知道便是自己的母亲,连公冶景行也无可奈何的人。
宁氏眸子轻闪了闪,再次听到离幸的这番话时,宁氏没有如从前一般疾言厉色,处处刁难,倒是极为平静,有些苍白地嘴唇缓缓吐出几字,“他喜欢你吗?”
“当然!”
闻言,离幸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便直接脱口而出,没有一丝的犹豫,眼眸中处处闪烁着坚定。她相信公冶景行对她的一片情深,早已足够让她无所顾忌地直言不讳和信任。
宁氏笑了笑,笑中却带着几分意味难明,眼眸微闪,笑道,“你倒是相信他!”
离幸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若是论风月之事,女儿相信这个世没有谁会比他还要爱我。这么多年,他所做的一切和等候我相信早已经足够女儿毫不犹豫地去选择相信他!”
“那你喜欢他吗?”
宁氏眼眸微闪,反之过来问道,眼眸中流露出来打量和试探。
离幸犹豫了,迟疑了许久,心中与脑海中快速闪过公冶景行的身影,随即,更加坚定了离幸心中的想法。离幸掀起眉眼看着宁氏,坚定地说道,“是!我喜欢他!”
宁氏却是似有打量地问了一句,“真的吗?你真的喜欢他?”
“是!我喜欢他!”这才,离幸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脱口而出,眼眸中闪烁着的便是浓浓的坚定。
“这些年来,虽然我与他自幼有婚约在身。但是,我知道他所为做的一切事情,他深知我喜好,深知我心性,知我喜,知我忧,我不知道的他都知道。他对我无微不至,呵护有加,却从未对我有所逾矩,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若是这一切都是虚假,没有一份虚假的喜欢能够持续这么久,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他身边出现过任何一个女子,便是连身边的婢女都极少出现。如果这说是他的算计和计谋,没有一个人能够坚持这么久。我不知道我以后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局势,但是,我愿意为了他,去试一试。或许这便是我和他命中注定的缘分。”
离幸低垂眸眼,缓缓说着自己心中所有的想法,离幸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话落,离幸便从榻边站了起来,再次朝宁氏缓缓开口,“所以,希望母亲能够成全我与他!”随即,离幸便跪在了地,朝宁氏深深一拜。
这么郑重的求自己的离幸,这么多年,宁氏还从未见过,如今看到自家女儿跪在地这副模样,只觉心中百感交集,万般不是滋味。
知女莫若母。宁氏已经明白自家的女儿心中早已拿定了想法,也知道即便是生死的距离也无法改变两人的想法。宁氏微微动了动身子,朝离幸伸出手去,急忙想要扶起离幸,却没有那个力气,只能连忙道,“快起来,快起来!”
离幸连忙抬起头,直起身子,连忙将手放到宁氏掌心,顺势起来做到榻边,方才的位置。
“你这孩子,有什么话便说,好端端的下跪做什么!”宁氏有些心疼地佯装斥责道。
离幸看着宁氏眼中浮现的心疼,知道那不是假的,心中有了一丝欣慰,眼中不由得浮几分喜悦,却是一门心思都在自己和公冶景行的事,离幸连忙开口,“母亲是同意我和殿下在一起了吗?”
宁氏拉着离幸的手放在掌心,轻轻地拍了拍,有些语重心长道,“母亲看得出景行那孩子对你的心意,如今你们两情相悦,能够彼此相守,母亲也是为你高兴的,母亲并非不是通情达理之人,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想一想。”
见宁氏同意和妥协,这么多年,离幸终于等到了宁氏的妥协。
一向坚强清冷的离幸眼角不由得有几分湿润了起来,晶莹灵动的双眸不由得浮一层雾气,离幸有些不敢相信颤抖地开口,“母亲,真的吗?您同意了!”
“嗯!”宁氏缓缓点了头,“你若是真的想嫁,母亲也不好阻拦!”
离幸连忙扯出一抹欣喜的笑容,眼眸中尽是喜悦,连忙朝宁氏颔首,道,“多谢母亲!”
“但是,母亲还是要最后问你一句,阿幸,你想好了吗?”宁氏有些略带担忧沉重地看着离幸,缓缓出声。
离幸没有犹豫,只是看着宁氏,郑重地说道,“母亲,我想好了,此生我非他不嫁!”
宁氏眸色一顿,看着离幸的眼角不由得有些湿润,宁氏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也是同离幸这般不管不顾,不恐不惧,却也不知人生所味。
“母亲原知道你不喜欢景行那孩子,想要你开口,母亲和你父亲便想办法便为你退了这门婚约,只是没有想到,你如今倒是喜欢景行那孩子了。如今,倒也算是圆满了!”宁氏缓缓朝离幸说着,屋内点燃的蜡烛一滴一滴流着眼泪。
离幸眸色微怔,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随即,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气,朝宁氏缓缓开口,“母亲,皇室与宁家的联姻持续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许多朝代。已然成为一个定局,若是皇室与宁家的婚姻突然终止,将会在朝堂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浪,所有一切固定的局势都将重新洗牌。而宁家,丞相府这么多年来的百年荣耀也有可能随之瓦解。若是解除婚姻,母亲当真就不害怕吗?”
离幸心中很清楚,若是自己想要退婚的话,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一定会拼命做到。
听着离幸的话,宁氏有些沉默了,眼眸微闪,微光涌现却不躲闪,只是缓缓开口,“你虽有宁家血脉,可终究不姓宁。你舅舅无女,只得了暮起这么一个孩子。正因为如此,你身背负宁家的希望,还有离家的荣耀,所以皇才会在你一出生便赐下圣旨。但是母亲却不希望你承受这些,虽然一旦退婚会承受无法预估的代价,但是只要你开口,你不愿,母亲和你父亲无论如何也会想方设法将这么赐婚退掉。深宫白骨累累,权谋算计之争,母亲并不希望你有多么高贵的地位,只希望你能够平安快乐地渡过此生,能够随心所欲,不被束缚。”
听着自家母亲的这一番话,离幸彻底陷入了一片浓浓的沉默之中,随之席卷而来的还有浓浓的欣喜和不知所谓。她知道她的父亲和母亲与一般人不同,并不在意权势富贵,愿意为了她的以后拼命一把。
离幸眼角开始不由得越发湿润了起来,嗓子涌一抹腥甜,离幸强忍着扯出有些沙哑地声音喊了一声,还带着些许不自觉地颤抖,“母亲~”
“所以这便是母亲一直以来不希望女儿嫁入东宫的原因吗?”离幸有些哽咽地声音,缓缓出声颤抖地开口。
宁氏看着自家女儿这副模样,也不再有所隐瞒,只是将自家女儿的手紧紧握住轻拍了拍,扯出一抹有些牵强却始终带着些许安慰的笑,缓缓柔声道,“太子妃之位,皇后之中,若是得到这份尊荣,别的人家不知该有多么高兴。可母亲却并希望你承受这些尊荣,母亲深知这些尊荣之下是要顶着多大的压力,是要抗下多少事情,人人相争与之算计,东宫水深,后宫的水更深,历朝历代哪个太子的东宫,哪个帝王的皇宫不死多少女子。不发生多少的争锋相对,深宫白骨累累,有多少人罪有应得,有多少人为之无辜惨死,又有多少人受尽权谋算计却始终让罪有应得之人逍遥法外。红颜未老恩先断,且自簪花,坐赏镜中人。这一嫁,必将困住一生。”
宁氏眼角开始慢慢湿润,这宁氏这么多年第一次对离幸说这些话,离幸心中也是百般不知滋味,宁氏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母亲知道阿幸倾国倾城,花容月貌,出生高贵,更是天资聪颖。曾经母亲同阿幸一般不管不顾,只为你父亲的情深拼命去获得成全,母亲是幸运的,母亲与你的父亲在一起了,没有辜负这一生的相守。但是,阿幸青出于蓝,却没有母亲幸运,要入这似海深宫,母亲不希望母亲的阿幸整日活在权谋算计,争风吃醋之中,母亲的阿幸应该张扬肆意,无所畏惧,随心所欲。母亲只希望能够远离这吃人肉不吐骨头的深宫,不要为其束缚。”
离幸再也忍不住缓缓落下泪来,那晶莹的泪珠从灵动干净的眼眸中夺眶而出,离幸早该明白没有哪个母亲会真的讨厌自己的骨肉,而宁氏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她过得更好罢了。
“母亲~”离幸颤抖出声。
宁氏眼角湿润不已,却一直在强忍着不让其眼泪掉落,宁氏抬起手替离幸缓缓擦去眼泪,柔声安慰,“别哭,阿幸,母亲希望你快快乐乐的!”
“所以,当初皇室与宁家的联姻便落到了如今的皇和姨母身吗?”离幸沙哑着嗓子缓缓出声。
宁氏替离幸擦泪的手猛然一顿,眼中涌现浓浓的僵硬。
离幸心中一紧,急忙问道,充满小心翼翼,“母亲,可是女儿说错了什么?”
听到离幸提起自己的亲妹妹去世的端元皇后宁子意,宁氏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抱着离幸哭了起来。
宁氏这一哭可把离幸吓坏了,离幸连忙抱着自己的母亲,眼中不满焦急和担忧,急忙出声,“母亲,您,您怎么了?”
“阿幸,你可知道,你姨母走的那年才二十二岁,才二十二岁,你姨母便离开了人世。你姨母与皇一见钟情,两心相悦,相知相守,皇登基,你姨母一朝封后,生下了嫡长子,可是这无的尊荣却没能够留住你姨母。想你姨母年纪轻轻便离开了人世,你姨母她才二十二岁,才二十二岁啊~”
宁氏倒在自家女儿的怀中,撕心裂肺地哭着,声泪俱下诉说着这些年的妹妹之死的痛苦。
宁氏的话无不在撕扯着离幸的心,心中蔓延起来的痛蔓延全身,离幸虽然对此姨母在没有想见,却也听得多。如今,加宁氏这般撕心裂肺的诉说,离幸便知道当初端元皇后去世,不知让多少人撕心裂肺地痛苦活在这个世。
离幸曾经听说自己的母亲因为端元皇后去世,伤心过度,从那以后除了宫中有忠言的事,宁氏一般都不进宫,就怕触景生情。而宁氏和端元皇后姐妹情深,应当对端元皇后唯一的血脉公冶景行应该疼爱不已,怎么会避之不及,如今想来或许宁氏怕看到公冶景行那张和端元八分相似的脸,从而勾起心伤,无法接受端元皇后已经去世的事实。
离幸眼角落下无声的泪来,眼眸中含着浓浓的痛苦,轻声安慰着哭倒在自己怀中的母亲,“母亲,姨母已经去世,她定然不希望看到您如此伤心,她一定希望您能够开开心心地活着,请您节哀,小心身子!”
宁氏声泪俱下,并没有因为离幸的话停止,只是哭声稍微小了一些,但是因为伤心过度胸口气息的起伏却还是波动不已,看得出宁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