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六章 白泽旧事(1 / 1)拂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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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洛英突地提及了白泽,蓠蓁下意识地僵了僵身子,嘴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洛英久违的一声“小凤凰”,让亘远已久的回忆,悉数激上心头。

她本是白泽真神身边的一只霜雪凤凰,化了形得了道,被白泽养在了离川。白泽性子喜静,就连座下离川池所衍生的水龙洛英也是一派淡定自若、远离尘嚣的模样,偏偏留了她蓠蓁这么一个闹腾性子在身边,偶尔出关前来,伸出如玉的双手朝她浅浅招呼一声:“小凤凰,过来。”

世人众仙都敬畏着这个真神,唯独她不,一个劲地给他寻思着麻烦,日日复年年,白泽竟也都习惯了,教她仙法道术,教她至情至性。

日子久了,她便愈发骄横,颇有着恃宠而骄的底气,无论做什么事皆不顾及后果,但凭随性而为,前日偷了西王母的莲灯,昨日盗了远古诸神的古墓,今日又坏了天族种种规矩……这些事情白泽皆是悉数掩盖过去,凭着他上古真神的超然身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离川初化上仙的万年,是蓠蓁这半生里过得最惬意的日子,白泽很好地将外界的所有是是非非,都挡在了她的前面。有道是外界都传,离川座下的那个小凤凰,很有可能是他与某位的私生女,这个某位,自然就是当时的上古第一绝色巽瑶上神,一袭莲纱轻舞,惊鸿眉目,温柔大方。

蓠蓁亲眼见过巽瑶与白泽的种种,那日招摇月下,风雪俱停,瑶山之巅上,白泽牵着蓠蓁软糯的小手一步一脚印地走在小径上,忽闻一声悠远而轻快的歌舞,巽瑶一袭绯紫舞衣,月牙琉璃婵纱随风而舞,踏雪无痕,与白泽一眼万年……

之后的日子,白泽常常与巽瑶在这瑶山之巅相会,一人抚琴一人独舞,夏蝉冬雪,琴瑟和谐,成了鸿蒙六界的一段佳话。

缘起风月,缘散鸦杀。

随着蓠蓁渐渐长大,她突然发现,巽瑶好像不怎么喜欢白泽了,常常负气与白泽争执,一吵便是一整个百年,蓠蓁还发现好像也不怎么喜欢自己了,那日她得知巽瑶上神得了一把绝无仅有的雪箫,便前去规规矩矩地讨要,没曾想被巽瑶打得个伤亡惨重回来,蓠蓁她清晰地记着,巽瑶眼底的嫉恨与不甘。

后来的后来,蓠蓁只见过巽瑶一面,在离川前,巽瑶一身软金向赭战甲,飒爽英姿下手握着那雪箫,当着离川众仙的面,与白泽恩断义绝、以命相搏。

蓠蓁永会记得,那双目通红癫狂,嘴中念念有词的魔怔女子,是当初那个在瑶山之巅一舞惊天下的上古第一绝色。

她默默地立在白泽身后,抬眸望着她,白泽依旧一揽长袖如水,眸色渐冷下,扬出一柄斩荒剑,不待丝毫犹豫地正入巽瑶胸膛。

什么上古神仙眷侣,恩爱两不疑,皆在此刻,随着巽瑶身子的逐渐透明,变得灰飞烟灭。

那是蓠蓁见过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白泽的眼眶泛红,噙泪未落,足足闭关了数百年,才恢复了以往的半分神采。

蓠蓁不明白,为何巽瑶突然记恨上了自己,也不明白白泽为何竟下手杀了巽瑶。可惜还未等到白泽给自己答疑,魔族始祖蚩钦便携百万魔军陈兵天界忘畔河口,上古之战一触即发,一夕间伏尸百万,三日间离川众仙家悉数葬身,天界诸神陨灭,此战以白泽与蚩钦同归于尽,方才罢休。

……

念及此,蓠蓁心中又是一阵喑哑。

倘若当初白泽未与巽瑶以命相搏,是否不会落得伤势未愈便披甲上阵,最后神形俱灭的下场?

倘若自己不要缠着白泽去瑶山摘雪梅,那巽瑶与白泽的这份缘是否便不会开始?

这样或许……白泽至今还在?

可惜一切,都没有倘若。

“若是白泽他还在就好了……”蓠蓁将一坛生酒悉数灌入腹中,一股火辣的暖意惹得蓠蓁身子一阵激灵。

“蓠蓁……这本不是你的错。”洛英蹙蹙眉,抚上蓠蓁的背,试图用手掸去蓠蓁肩处的颤意。

要怪,只能怪巽瑶与白泽二人,终归是情深缘浅,差了一遭的缘分。

误会不在该解开的时候就去解开,可能便是这辈子的误会了。

越想,蓠蓁酒便喝得越猛。待蓠蓁喝完了在洛英处的所有酒,早已浑噩地不省人事,连何时回到这栖梧峰的,都不清楚。

睡到自然醒来,听不见玖桃哜哜嘈嘈的声音,也没见夙胤的身影,整个清凉殿独留了她一人一般,清寥得厉害。

蓠蓁难得耳根子如此清净,便蒙上头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不知岁月。

……

夙胤被凛苍身边的安平架走时,正捣腾着最新研制的桃花羹,这个安平冷面肃穆得很,与他有过两面之缘的夙胤是从未见他有过半分笑意,吐字说话皆像是从模板里刻出来一样,言简意赅,真真不愧是由凛苍上神一手调教出来的人。

安平带着手底下的三五个人,冰块着脸,不由分说地就将夙胤连人带羹地拖走,一路上夙胤刨根问底了半日,也愣是得不到一句话的回应。就这么云里雾里地被带到了赤下峰,没落地就被安平等人从云端处往下扔到了人堆里,险些没摔个粉身碎骨。

“夙胤。”诀风从人群里挤了过来,扒拉住夙胤的肩膀道,“你也来了。”

“诀风兄,这是什么意思?”夙胤环顾四周,十几个白袍青羽装束的弟子一个接一个地被安平等人从云端处扔了下来,像是下饺子般干净利落。

“玄冥盏被盗,凛苍上神震怒,便觉着是我们这些弟子平时懒散疏忽,得了徽纵上神的准许,将我们这些弟子暂时都收归于他的门下,由他老人家亲自教导督促。”

“啊?”夙胤惊得合不拢嘴。

那他岂不是回不到师父身边了。

诀风苦着脸道,“凛苍上神可是出了门的严厉苛责,像我这样在逍遥峰懒散惯了的人,可不得被他使劲折腾……日后日子难过啊……”

夙胤若有所思:“所以,师父被叫走的原因是这个?”

“自然,昆仑玄冥盏被盗,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几位上神皆是愁眉不展的。”诀风垂头丧气道,“不过这些都跟咱们没多大关系,我听说,在凛苍上神门下的道友,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天赋极高,一点就通的那种人,日子过得自在稳当,旁人赞誉不断,还有一种就是脑袋不怎么灵光的人,被凛苍上神罚了又罚,不停地找茬挑刺,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啊……”

“我们……我们应该会是……”夙胤抿了抿唇,心里直打鼓。

“别想了,咱们肯定是后者,等着被凛苍上神剁碎了嚼下去吧……”诀风道。

“各位,还请前去殿上。”赤下峰的仙童几人分批引着聚集在广场之上的弟子们,挨个往殿内去。

赤下峰中央的碧血殿皆是以通天血晶高筑的台基,加以暗黄琉璃塑出尖檐,沉闷里焕发出喑哑的冷调,庄亚肃穆,整体暗沉沉的模样了无生气,唯有那腾立半空的碧色玛瑙宝石装饰下,才有了点点的生机。

凛苍高坐在主殿之上,正面目沉沉地盯着座下的一干人等。

“夙胤兄。”

夙胤配合地站在弟子中央,听到前头有个不陌生的声音叫了叫他,抬头一看正对上穆清那双带着沉然的眸子,越过了好些个弟子,望着他。

“别来无恙。”穆清淡道。

“久违了久违了。”夙胤也作客套。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客套与近乎,倒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与他也不过是数面之缘,何来如此的近乎?

自上次蟠桃宴一别,在人间又那么折腾了一遭,自是好些日子没见着穆清,他似乎并无特别大的变化,只是身形更加挺拔,面容更多了几分硬朗的沉邃。

弟子堆里,夙胤又瞧见了一个俏丽的身影,一身明黄白带的仙裳,拖曳着曼纱飘带的丹缨,正用明晃晃的大眼睛往夙胤这边看去,二人视线恰好一阵胶着。

夙胤冲丹缨挥了挥手,用嘴唇做出一个“丹缨”的形状,惹得她是一阵嗔一阵喜,连连将头转了回去。

“真有意思……”夙胤不由得笑了笑。

比起琼华那副凶悍无敌的模样,丹缨仙子的温柔善良倒是格外惹人喜爱。

“喂喂喂……你这一副痴汉模样瞧谁呢……”诀风在一旁推搡着夙胤道。

“瞧仙女啊!”夙胤笑了笑,一脸憨憨模样。

“仙女?这不到处都是么?你在瞧哪个?”诀风往四处看了看,莺莺燕燕的一大群,个个都是正儿八经的仙女。

“所以才到处看啊。”夙胤似答非答道。

诀风没好气地白了夙胤一眼,用胳膊使劲儿往他身上一怼:“我可好心提醒你啊,这些个仙子仙女们,都不是好惹的,你可千万别引火烧身,到时候你师父都救不了你……”

“我才不会……”夙胤顿了顿,狡黠一笑,“你如此有经验,莫不是做过哪个仙女的负心汉?”

“你少胡扯!”诀风一个拳头便挥了出去,本想往夙胤脑袋上这么重重地一挥,没曾想这小子闪躲得极快,这一拳就哗地落到了前面的人身上。

“呲——”

前面的人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缓缓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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