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月初，萧雅等人正式登台的日子，几天前萧雅便让谢赫派人去满大街拉条幅发传单，一个初亮相便弄得像是花魁选举一样隆重其事，萧雅美其名曰造势。

那些凤舞阁的常客，以及北辰脩人脉圈中的贵人们，都收到一封烫金请帖，不可谓不讲究，这让许多颇有身份的嫖客们觉得倍有面子。

在北辰光的撺掇下，北辰脩一行浩浩荡荡十几个人天刚擦黑，便到了凤舞阁，北辰光到凤舞阁第一件事便嚷嚷着要见凤舞，哪怕萧雅这时候忙的脚不沾地也不敢怠慢这些个大爷们。

“凤舞见过二位王爷，见过各位公子。”

还是上次那个雅间，好在房间够大，这十几个人满满当当或坐或站也不显得拥挤，其中有几张熟面孔，自然是上次见过的林之羽和赵立岑，北辰脩依然在首座，只是他旁边另一张首座上却换了一个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年轻男子。

北辰光二话不说就把凤舞拉到那个一身贵气的男子跟前，献宝似的说道：

“大哥，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凤舞姑娘，凤舞，快见过我大哥。”

这么长时间以来，萧雅已经对东越皇室成员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北辰光这个不靠谱的安王，竟是当今皇上北辰御的亲弟弟，而他口中的大哥，和他长相有七八分相似，加上这人周身气度，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北辰公子，凤舞这厢有礼了。”

北辰御见眼前女子有片刻的震惊，似是已经猜出他的身份，却不戳穿，反倒不卑不亢应对自如，也是有一丝惊讶，怪不得自家弟弟会对一个青楼艺伎赞赏有加。

“嗯。”

北辰御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却不知道萧雅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已经把北辰脩骂了八百遍了，这人怎么回事，上次带老婆逛青楼，这次带皇帝逛青楼，是想玩死她吧。

“大哥我跟你说，一会凤舞跳舞你可要好好看哦，在宫里绝对看不到这么惊艳绝伦的舞蹈。”

“安王谬赞了。”

萧雅暗骂，这叔侄俩能有一个靠谱的吗？当着皇帝的面说这样的话是捧杀她啊。见凤舞流露出担忧之色，北辰御出言安抚：

“很是期待，姑娘不必担忧。”

而北辰光似乎怕她死的不够快，还继续上蹿下跳。

“你要是喜欢，回头把凤舞接到宫里，给那些宫廷舞师们看看，她们跳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北辰光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凤舞的欣赏，可是也架不住他蠢啊。你快闭嘴吧！在场除了萧雅，还有另外两个人也在内心狂吼。

见北辰脩越来越沉的脸色，林之羽不断给北辰光使眼色，赵立岑更是出手掐了他一把，北辰光吃痛刚要开骂，却听到萧雅开口道：

“奴家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安王过誉了，凤舞谢安王厚爱。”

被拒绝的这么明显，北辰御也不恼，反倒是冲着萧雅微微一笑，让萧雅感觉如沐春风。

“小四一向莽撞，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这个皇帝的修养也太好了吧，多么谦逊且平易近人啊，萧雅就差感动到痛哭流涕了，北辰家也是有正常人的，活该人家当皇帝啊。

看着萧雅对北辰御赤裸裸的欣赏和崇拜，北辰脩终于坐不住了。

“人都见过了，下去准备吧。”

北辰脩如此一反常态的模样，让在场几位不明真相的纨绔公子好一阵调侃，萧雅却管不了这么多了，行了个礼赶紧开溜。

戌时三刻一到，表演正式开始，第一个上场的，是小环和莲华，之前莲华答应把自己毕生所学传授下来，选定的人便是小环。小环当真是有天赋的，学了不到十天时间，就可以配合莲华一起弹奏一首完整的曲子。

师徒俩一曲演奏完毕，虽然是中规中矩，一来当做热场，二来也是当众公布了小环即将接替莲华的事，许多莲华的熟客得知莲华即将隐退从良的消息都是十分不舍。

谢赫抓住机会立刻推出了前几日加急定制的琵琶酒。

“各位贵客，今日是清倌儿的场子，喜欢姑娘的客人们也无需破费打赏，咱们凤舞阁自今日起便改了规矩，姑娘们负责歌舞，各位公子老爷只管玩得尽兴喝得开心，喜欢方才两位姑娘的，您可以买两位姑娘亲手酿造的琵琶酒，凡是叫了酒的贵客，姑娘一定下场陪您一杯，如何？”

谢赫这个奸商，吹起牛来丝毫不含糊，虽然他说的话掺了水分，但也不影响现场的沸腾。

在座的嫖客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规矩，以往来逛窑子打赏清倌儿，那银子少了就和打水漂没什么两样，姑娘们眼中就只有赏银最多的客人，那些名头大一点的艺伎，没个几百两出手，连面都见不着更别说喝酒了。现在倒好，十两银子，酒喝到了，姑娘还陪一杯，何乐而不为呢。

不到一会儿工夫，琵琶酒就卖出去一百多瓶，莲华和环儿也下场回礼忙了起来。

接着是佩佩等人的表演，环儿跟了莲华之后，她们就只剩佩佩、怜儿、小月和桂花四个人，尽管如此，四人一起舞着扇子，边唱边跳，动作整齐划一宛如一体，那场面也是相当的震撼。四人的‘红昭愿’跳完之后，红昭酒也开始热卖。

随后是绿衣上场，一首‘水调歌头’唱的婉转哀怨，清冽的嗓音加上共情能力，让在场众人如闻天籁，更有甚者随着绿衣的歌声泪湿衣襟，不出所料绿衣酒是目前卖的最多的。

酒过三巡，当在场的客人们发现自己的名字和买酒的数量一起登上了大堂正上方的‘至尊榜’时，不愿屈居人下的胜负欲顿时被激发，许多人这个时候继续买酒已经不是为了姑娘了，而是为了男人的尊严，凤舞阁存酒又迎来一大波清空。

几个脸熟的清倌儿陆续上场表演完毕，终于轮到了凤舞压轴，在这之前，看过凤舞跳舞的人只有那日在场的客人，今日，整个凤舞阁只冲着凤舞来的只有二楼雅间上一群人而已。

凤舞着一身两色舞衣登台，左边为白色，右边为水蓝，这样一身打扮，在在场众人看来，不可谓不怪异。凤舞便在这许多异样的眼光中，娓娓清唱。

“怕你飞远去，怕你离我而去，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

凤舞只唱了这一句，便调起了所有人的情绪，在大家以为她会继续唱下去的时候，琴瑟声响，凤舞翩跹而舞。

这一支名为‘大鱼’的舞蹈，表达的是跨越种族的人鱼之恋，鱼愿意舍弃生命陪在人的身边，人却害怕鱼菏泽而亡，尽管千般不舍，还是忍痛与爱别离，将鱼送回海里。

萧雅在跳这支舞的时候，全程都是侧身对着台下，一会儿是白色的人类，一会儿是蓝色的鱼儿，一人分饰两角，竟将这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演绎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