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雅回到凤舞阁的时候，今晚的演出早就结束了，姑娘们已经撤了台子到场下陪客人们喝酒，厉妈妈那边的皮肉生意也是照做，只要有姑娘愿意只要有客人，萧雅并不会去干涉。

还没走到自己房间，萧雅就被谢赫半路截住。

“姑奶奶，你可算回来了，出事了！”

萧雅心里咯噔一下，从未在谢赫脸上见过这般神情，想来这出的事还不小。

萧雅跟着谢赫来到莲华的屋子，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莲华的哭声，待萧雅走近，看到莲华躺在床上脸色惨白，被褥上渗出大片的血渍，莲华一只手护着小腹，另一只手任由大夫给她把脉，嘴里不停喃喃着孩子。

“怎么回事？”

萧雅紧紧撰着自己的拳头，让自己尽量保持镇定。

“方才外面来了个莲华的熟客，得知莲华要从良了，出三千两卖莲华最后一晚，莲华不愿，那人便闯进来对她用强了。”

“我们的人呢？都干什么去了，就这样轻易让人闯了姑娘的屋子？”

“那人带来的人比我们阁里的打手多，拦了没拦住。”

在凤舞阁之前，这青楼里也偶有客人闹事，但大都是喝醉了撒疯了，三五个壮汉就能解决，北辰脩买下凤舞阁之后，更是无人敢在他祁王的场子上撒野，于是萧雅和谢赫都一直忽略了镇场子的问题，不想今日便出事了。

“对方什么身份？”

一般人绝对不会带十几个打手上青楼，更不敢动北辰脩的人。

“工部左侍郎家的二公子。”

“他和王爷有过节？”

萧雅首先便想到这个，否则这人在祁王头上动土的行为，不是蠢就是傻。

“这个我并未听说，但他是太后的表侄，未必……”

未必就会怕了北辰脩。

“你明日亲自去问问王爷，还有多雇一批身手好的人来守场子，把这个李二公子划进黑名单。”

“你回来之前就已经吩咐下去了。”

谢赫办事还是靠谱的，见他已经办好，接下来就该处理莲华这边了。

“大夫，莲华姑娘情况如何？”

大夫叹了一口气，起身开方子。

“孩子已经没了，我开一副药配着落胎药吃，好落干净点，免得坏了身子。”

莲华听到大夫这么说，疯了似的爬下床，拉住大夫的衣角。

“不，救救我的孩子，他还在，还在我肚子里啊！大夫，求求您。”

萧雅见状心中不忍，上前扶起莲华，安慰她。

“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怎知莲华一把甩开了萧雅，并恶狠狠地盯着她，对她破口大骂：

“滚开！别碰我！要不是你，我早就走了，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是你害的我！”

说着说着竟伸出手去掐萧雅的脖子，萧雅一时间无法反驳，她认为莲华的事自己确实有责任，于是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躲开，谢赫见状连忙把莲华拉开。

“够了！这件事凤舞阁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等你养好身子就可以走了。”

得到谢赫的许诺，莲华这才跌坐在床上。

“好，只要你们放我走。”

一连好几天，萧雅都闷闷不乐，就连练功房都去得少了，每次去练功房都会想起自己当初因为要建练功房把莲华留下还十分沾沾自喜模样。每想到这些，萧雅内心的愧疚就更多一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买一些补身子的东西，借谢赫的名义给莲华送过去，以求尽量弥补。

萧雅正对着一张还没扒完的曲谱发愣，一个瘦小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冲进她的房间，脆生生喊道：

“姐姐！”

萧雅抬头一看，有些意外。

“小松？”

“谢管事说你心情不好把自己关起来了。”

看到小松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萧雅不忍让她担心。

“没有，他胡说的，你一个人来的吗？哥哥呢？”

“哥哥在门外，他说不能进姑娘家的屋子。”

萧雅扑哧笑出声，没想到这小松哥哥年纪不大，性子倒是古板的很，随即对门外朗声道：

“进来吧，这种地方没那么多规矩。”

待小松哥哥走进来，萧雅才终于看清了这个少年的模样，上一次在破庙因着他躲在阴暗处，而且头发乱糟糟的把脸遮了一大半，竟没有发现这少年左眼瞳仁是灰白色的。

萧雅招待兄妹两做下，给他们泡上茶水，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对了，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白瞳。”

“身体好些了？”

“养一阵子就差不多了。”

“这是天生的吗？”

萧雅指了指白瞳的左眼，白瞳点头。

“能看见？”

“可以。”

“那还不错，没影响视力。”

“你不害怕？”

白瞳有些诧异，寻常人见到自己的眼睛就算不怕也会表现出惊讶，可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姑娘似乎很淡定。

“你自己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

白瞳不想继续讨论自己眼睛的话题，话锋一转：

“对了，王河跟着我们来了，在下面缠着谢管事要钱。”

说到王河，萧雅想起来他和莲华的关系，不由得对这个人关注了起来。

“你跟他熟吗？他这个人怎么样？”

“说不上熟，和他打过几次架。”

一个成年男子会跟一个小乞丐打架，还打过不止一次，这人有问题吧。

“为什么打架？”

“第一次他把小松养的狗摔死了，第二次他心情不好，拿疯汉阿大出气，我看不惯又和他动手了，后面几次就是他嘴贱骂我们，我气不过，打了几次他没在我这讨到便宜，就不敢招惹我了。”

这个王河绝对人品有问题，莲华跟了他能过得好吗？萧雅不放心又多问了几句。

“他为什么要摔小松的狗啊？”

“他有病呗，那些野猫野狗只要被他抓到就活活摔死，抓不到就拿石头砸，死在他手上的猫狗不知道有多少了。还有疯汉阿大，他每次赌输了钱就拿阿大撒气，对他拳打脚踢，我就撞见那一次，也是听人家说的。”

看来王河的恶行已经罄竹难书了，白瞳这寡言少语的性子，在说到王河的事都是滔滔不绝。

“他做什么营生的？”

“有屁的营生，混子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