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散去，使臣和百官们各自回去休息，北辰御也和沈皇后携手回宫，今天沈皇后出面保萧雅的举动，就连北辰御也感到十分疑惑。

“皇后今日有些不同。”

“皇上可是指凤舞姑娘之事？”

见沈皇后这么直接，北辰御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微笑着点头。

“看得出来皇上对凤舞姑娘是另眼相待，臣妾是您的皇后，自然要顾及到您的感受。”

“多谢皇后体谅。”

“臣妾有话说在前头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皇后有劝谏之责，直说无妨。”

“你与凤舞姑娘毕竟身份有别，还望皇上行事掌握分寸，现在正是百废待兴之际，皇帝的一言一行都在臣工和百姓眼中看着，莫要让天下人失望。”

沈皇后这话中之意是指，虽然替你保下了凤舞，但是让一个青楼舞姬进宫为妃也是不可能的。

“皇后说的在理。”

这个道理其实北辰御也是明白的，他和沈皇后本就不存在什么男女之情，所以在聊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沈皇后有着绝对为北辰御着想的理智。

沈皇后是太上皇为北辰御千挑万选的皇后，她是东越大学士沈鼎文的孙女，自幼饱读诗书知晓大义，出阁之前便是京中赫赫有名的才女。自从她当上皇后的那一天起，她便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责任就是辅佐北辰御，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想法。

北辰御正是清楚沈皇后的性情和为人，所以两人多年来相敬如宾，他对沈皇后更多是家人般的信任。对于萧雅，他更多的只是欣赏，所以他也十分认同皇后的说法。北辰御从小到大只对一个女子动过心，可惜那个女子他现在也要称一声婶婶，只能说端坐高位，身不由己。

萧雅这边换下舞衣和妆容，正准备离开行宫的时候，北辰脩和北辰光却找了过来，北辰光吹了一堆彩虹屁之后，北辰脩才说出两人的来意。

“本王送你回去。”

萧雅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推辞道：

“不用麻烦二位王爷，我自己可以……”

“有事跟你说。”

还不等萧雅说完，就被北辰脩打断，见他的神情格外严肃，似乎确实有要事，于是萧雅只得上了北辰脩的马车。

就在北辰光也要跟上来的时候，被北辰脩制止了。

“回你自己车上去。”

北辰光不得不屈服于王叔的淫威之下，撅着嘴巴回到自己马车上。

“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和北辰脩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萧雅也没有之前那般拘谨，单刀直入奔向主题，虽然北辰脩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但他却说出一句让萧雅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你可知南诏此番为何派来两位使臣？”

“这些国家大事，我一个小女子怎会知晓？”

“无妨，本王告诉你，南诏朝堂并不平和，据消息来报，南诏政事有很大一部分控制在他们的虎威大将军手中，这种武将独大的局面并不常见。”

萧雅看似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北辰脩仔细观察他的反应，继续道：

“现在南诏是将军和皇帝分权的状态，秦万堂代表南诏皇主战，纯熙夫人背后是虎威大将军，主和。”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一个将军会主和，没有战可打，将军不就鸟尽弓藏了吗？”

萧雅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提出一个看似没什么问题的疑问。

“本王怀疑南诏虎威将军想要在三国和谈之后发动兵变。”

萧雅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但这种变化又被她很快掩饰过去。

“这么说的话也很合理，边关没有了战事之后，南诏的将军才能抽身对付他们的皇帝。”

北辰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你一介小女子议论起他国大事倒头头是道？”

“王爷若只是为了取笑我，那大可不必了，我只是顺着您的话说而已。”

萧雅顿时不悦，大有一种你再讲屁话我就下车的阵势。

“秦万堂和纯熙夫人来东越，除了议和还有别的目的。”

“哦。”

别说，我不想听，没兴趣。

“秦万堂当年为了打击虎威将军，与我东越的将领暗度陈仓，那一役虎威将军大败，战死了三个儿子，走丢了一个女儿。”

萧雅闻言攥紧拳头，尽力不让北辰脩看出自己双手正在发抖，北辰脩没有漏过这个细节，继续说：

“那个东越将领正是现在东越镇国将军太后兄长郭钊，所以秦万堂此番定会让郭钊向皇上提出，把罢免虎威将军兵权一事加入议和事项中。”

萧雅皱紧眉头道：

“可皇上为何要帮他们打压一个主张议和的将军呢？在这里面南诏将军不是和皇上同道吗？”

这便要看秦万堂的本事和皇上的考量了，当然北辰脩没有和她解释这么多，反而继续说起了纯熙夫人。

“纯熙夫人来东越，一方面是为了制衡秦万堂阻止他的阴谋，另一方面……”

北辰脩欲言又止，盯着萧雅看了好半晌。

“据说虎威大将军走丢的女儿其实是被人贩子卖到了永安城的青楼中，本王怀疑她要来找自己的外甥女才是真正的目的。”

因为休战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随后南诏必乱，假若东越真以削去武威将军兵权为交换，那也只会加快南诏兵变的速度而已，所以纯熙夫人不会太把秦万堂当一回事。

萧雅心中蓦然涌出一股酸楚，不知是喜是忧，下意识问道：

“那纯熙夫人是……”

北辰脩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南诏虎威将军夫人是她长姐。”

萧雅见北辰脩的反应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想要赶紧补救，却不想北辰脩不给她这个机会，继续追问。

“对了，虎威将军姓萧名正弘，这个……你知道吧？”

“我……我怎么会知道。”

萧雅立刻低下头企图掩饰自己的慌乱，却不知这一切都被北辰脩看在了眼里，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随后，两人各怀心思沉默了一路，直到马车抵达凤舞阁门口，却又齐齐开口。

“王爷……”

“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