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指针一点一点挪动着，但对这一千多个高三狗来说，它又是走得飞快的。

每个考场都很安静，只能听见翻卷子的“哗啦哗啦”和笔尖亲吻试卷的“沙沙”。

……

声声长哨传来，为期两天的一模结束了，一分钟之后，教学楼里人流涌动，大家匆忙往教室赶，去把自己的桌子拉回原来的位置，然后紧赶慢赶要跑去实验楼搬书，生怕再晚一点点就会被搬书大军堵在连廊上。

果不其然，余沫意又被堵在连廊上了，她胳膊酸胀得很，却进不了又退不去，再一次使出看家本领，她把书立抵在墙上。心里又把学校骂了一百遍。

人流终于一点一点动了，余沫意重新抱起书立艰难地往前走，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戳了戳她——韩俊航。

“诶，那个，我帮你。”

“啊？不用不用，不用了，你搬你的吧。”

余沫意就要逃开，身边路过的几个十一班男生调侃到：

“哎呦，有人搬书还不用呢？你看航哥都心疼了，好歹让人家英雄救美一下呗。”

韩俊航闻言更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脸都红了。

余沫意咬牙骂了那男生两句，飞也似地跑走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腼腆的大男孩。

韩俊航说他喜欢长头发戴眼镜的文静女孩子，可他高二喜欢上余沫意的时候，余沫意可真是三不沾，所以说，感情可真是神奇。

他和余沫意表白，余沫意婉拒了他。

他很乖，很温柔，那之后除了偶尔想和余沫意说说话，从来不轻易打扰余沫意。真的就是那种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余沫意虽说迷糊，成绩不稳定，但也基本能在班级第十五名左右摇摆，韩俊航为了赶上余沫意，愣是埋头苦干把自己成绩从四十多名拉到了前二十。

但余沫意偏偏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她不想伤害他，但也不想听班里男生起哄传闲话。

回到教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书桌，余沫意快速把这两天考试过的卷子从各个旮旯里搜刮出来准备好。

一中有一个传统，考完试后，年级立马会把答案发到公共邮箱，学生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对答案、纠错、整理错题。

……

一个小时过去，从语文对到数学，从英语对到理综，余沫意的心越来越凉，大概是个什么状况，余沫意很清楚了……

放下红笔，她默默思索着，她明白自己的学习状态出了问题，她一直很迷茫，但是不能这么下去了……

她偷偷写了一张纸条，自习结束后她趁林照雪不在，放在了她办公桌上，然后她开始了忐忑的等待……

终于，晚自习第一节课的时候，林照雪进了班，站在余沫意桌子前朝她招了招手，然后转身出了教室，余沫意紧随其后到了教室外面，和照雪面对面站着。

“你想和我谈什么？”

“老师，我，我感觉有点迷茫……”

林照雪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我感觉我学习有问题，我每天也在不停地学，但是还是感觉很空虚。”

林照雪笑了笑。

“你也觉得你学习有问题？嗯，我早就发现了。”

余沫意有些紧张，两只背在身后的手仅仅纠缠在一起，等待着林照雪接下来的回答。

“伪努力，整天看着你也在忙忙碌碌的，但其实你收获微乎其微。我看你数学复习资料上很多难题都是用红笔抄上去的？”

“那些题很难，我要在规定的检查时间内完成作业，我就来不及想那些题。”

林照雪低下头笑了笑，接着说：

“你已经是一个高三的学生了，你要明白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包括做作业，都是为了让你找到漏洞，然后补上它。其实那些题你不可能一点思路都没有，你还是太形式化了，你这个时候了不能为了做作业而做作业啊。其实这一点，咱们班有将近三分之二的同学都不懂。”

余沫意沉默了，陷入了沉思。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要走出自己的舒适区，你明白吗？我现在让你刷口算题卡，你就是刷三天三夜不睡觉又有什么用呢？你要攻克难题，你要动脑子思考才能有提高啊。”

余沫意点了点头，看着林照雪。林照雪又笑了一下：

“说白了，你就是手勤快，脑子太懒了。上高三，你脑子懒可不行。学习方法有问题，自己慢慢调整吧。”

说着挥了挥手让余沫意进班去，余沫意说了句谢谢老师转身进班去了。

她心情很复杂，还记得林照雪无数次警告一些同学，学习切忌伪努力，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是这些人中的一份子。但同时她又有一些希冀，她似乎正在慢慢地慢慢地拨开她最害怕的迷雾……

晚上回到寝室，这一夜，她睡得不安稳。

第二天早上，五点二十的闹钟响了一声她就起床了。室友已经三三两两起床了，她洗漱完毕，有些不安拨通了老余的电话（老余起得很早）。

在汇报完考试情况之后，余沫意说：

“照雪说我学习方法有问题。”

电话那头的老余明显语气骤变：

“我早和你说过你学习方法有问题，你听了吗？你眼高手低，啊？你不是不相信我吗？自恃才高，固执，听不进建议，这是不是你？”

……

余沫意情绪上来了，她不敢说太多话，只说了一句嗯。

“算了，回家再说吧，你去上早读吧。”

……电话草草的挂断了

把前一天晚上学习的书放进书包，她站起来背着书包走了，今天，她没有等周静莞。

出了宿舍楼，天微微亮，余沫意拖着步子走向教学楼，心里无比沉重，她太害怕老余的批评了，也不仅仅是老余的批评吧……

抬手抹了一把脸，湿湿的，什么时候眼泪流出来了？

眼泪包在眼里还好，但它一旦夺眶而出就再也控制不住，余沫意眼睛红红的，鼻子一抽一抽的，就这样磨磨唧唧进了班。

班里已经有几个人站起来大声读书了，余沫意快速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低下头拿出书。她不想在班里哭，更不想让别人发现，她觉得这样太矫情了。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空旷的教室里，除了读书的声音，还明显掺杂着她及其隐忍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