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统治者为了满足天下读书人的精神需求,在士子科举高中后,走马上任之前给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并恩准其高中者着锦衣,乘大轿,荣耀的回到自己的家乡,这便是衣锦还乡。于是举子授官后便有了这衣锦还乡月。
第二日,林老太太等都起了一大早。外面儿天还是黑的,林君妍就被外面的切菜声,打水声,交谈声给吵醒了。
正想在床上再眯会儿,反正外面再忙也没她个小孩子什么事。一只冰凉的小胖手突然伸进她颈窝。冻得林君妍瞬间清醒坐了起来。
“妍妍,快起来了。大家都起床了,就你还在睡觉。”林君姚用冰凉的手帮林君妍醒瞌睡虫。拿起床头叠放整齐的衣裳就要往林君妍身上套。
林君姚虽年龄上比自己大几个月,可自己的灵魂比林君妍可大了二十多年,怎么可能让个小豆丁给自己穿衣服。便顺手接过了衣服套在身上。
门口的帘子又被挑开,林芙端着盆儿热水走了进来。两个小丫头看到林芙,都乖巧的问好:“姑母早安。”
林芙看到林君妍已经起来并自己穿好了衣服,笑盈盈的道:“还是姚姚有办法,能治得了妍妍这个小懒虫。”
转身放下木盆儿,又拧了帕子,招呼林君妍和林君姚过去,给小两姐妹一一安排漱了口,洗了脸。又把两小姑娘领到林君妍的小梳妆台前,摸了木梳打算给两个小姑娘绾个一模一样的丫髻。
头发分成两股,在头顶偏耳际的位置绾成蝴蝶结的形状,用红绳固定好,再别上两朵小珠花点缀。打理好敷额的刘海。两个精致可爱的娃娃就收拾妥当了。
林芙得意的看着自己拾掇出来的漂亮娃娃。夸道:“我家姚姚和妍妍都是美人儿胚子。也不知道以后谁家有福气能得我林家的女郎。”
林芙就只有个儿子,很是喜欢软萌的小姑娘,又把两个小姑娘搂在怀里心肝儿肉似的搓揉一番,方才放手端了木盆儿出去了。
林君妍和林君姚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松口气。姑母真的太可怕了,还不能反抗。
林家忙得热火朝天,灶屋里,两口灶都有人守着看火。一口灶上码着六七层高的蒸笼,蒸笼旁还放着一条长高凳。另一边几口大铁锅里炖着鸡鸭骨头等,一口炒菜锅里正烧着小半锅油。
镇上请来百悦楼的李大厨子掌着大勺。
锅里正热气腾腾的用油炸着酥肉,面粉的焦香混合着肉的香味儿飘得满院儿都是。见锅里的酥肉变得微黄,便快速捞起放在竹编的圆簸箕里把油沥干。
林君妍和林君姚寻着味儿早早的就等在了门口。两人眼睁睁的看着簸箕里金灿灿、脆香香的酥肉。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在灶屋帮忙的婶娘们见她俩把着门儿眼巴巴的,很是好笑。林大厨见两个玉雪可爱的小丫头守在门口也不怕生,便猜到这是主家的孩子。于是拿了个小碟子,装了七八个酥肉在盘子里,给林君妍和林君姚递了过去。
两人得了吃的,也不再守在门口,便欢欢喜喜的小心的端着碟子回自己的房间了,小姐俩躲在屋里吃得满嘴冒香,十指流油。
旁边帮厨的婶子们在长案板上摆好了十几个大碗,林大厨把酥肉一碗一碗的码好,又在上面铺上农家自己做的干甜菜梗。
碗装好了,林大厨站在蒸笼旁的高凳上,一层一层的掀开蒸笼,把上层蒸着的大碗菜挪到下层去,要把刚上笼的酥肉放在最上层。
林大厨在凳子上一层层的端下来,旁边两个力气大的婶娘搭手接着。只见里面蒸着整只的鱼,扣肘,扣肉,八宝饭,四喜丸子,清蒸排骨。。。
婶娘媳妇儿们也各展身手,大家说说笑笑,手上却相当麻利。洗,切,装盘儿,递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院子里已经整齐的摆好了从邻里借来的桌子凳子,邻里的叔伯专门放下手里的农活,早早的就来林家的院子里闲话了。虽然邻里乡亲以前也时常能看到林贤远,不过都知道以后林贤远和林家可就大不相同了。如今趁着邻里同族的赶紧亲香,说不得以后就有事相求呢。
临近正午,安排守在渡口的林贤适飞奔回来。高声喊道:“回来了,回来了。三哥回来了。”
院儿里安静了一瞬,正一直盼着儿子归来的林老太太最先反应过来。忙洗了下手就迎去。
众人听说林贤远到了,也都起身跟着出去。林君妍拉着林君姚,两个小姑娘人小腿短,只能跟在最后面。
没走多远就看到迎面走来的一群人。打头的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男子正是林贤远。旁边跟着林家大郎林贤通、林家长孙林永洋。另一旁还站着几个身着绸穿锦的中老年男子。
林贤远一身锦绣红衣,身姿颀长,相貌俊朗。看到迎面快步走来的老母亲,两三步上前来,掀起衣袍,顾不得地上尘土,重重的跪在林大娘面前。
“娘!儿子回来了。儿子不负母亲悉心教导,不负林家祖宗。”林贤远声音铿锵有力,衣锦还乡却又热泪盈眶。
“好,好,好。”林老太太连忙伸手扶起林贤远。又拿袖子拂了拂眼角。
“娘,三弟,今儿是大喜事,不宜落泪。来来,三弟起来,大家赶紧进屋去。”林贤通见林老太太衣角泪湿,赶紧出来打圆场,安抚了林老太太和林贤远等人。
大家往林家院里走。林贤远一一打了招呼,又介绍了一起回来的几个着绸穿锦的人,大家互相拱手作揖,纷纷笑脸相迎,刚认识的人,仿佛立马熟络得能称兄道弟了。原来他们是灵溪镇的镇长和几个乡绅员外。
把一众人迎到堂屋,林贤远扶着林老太太坐在了上首。又规规矩矩的给林老太太磕了好几个头。说到:“儿子四岁起蒙,苦读二十余载。十七岁中秀才,二十岁中举人,如今得中进士。一切都是母亲日日督促,悉心教导。念慈母半世辛劳,跪乳羊羔,还报今朝。”说完又磕三个响头。
“好,好。”林老太太揩着泪把林贤远扶了起来,道:“我儿出息了就是给母亲最好的报答。”
这时,白氏从门外进来。笑道:“娘,外间来客了。洋哥儿和妍姐儿的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舅妈们都到了。梧哥儿的祖父祖母也都到渡口了。”
“哟,亲家们都到了。走,咱们都迎迎去。”林老太太理了理衣裳,微抬着头带着藏不住的喜悦便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