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这里太久了,我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夜间的寒露打湿了,贴在身上既难受又寒冷。
头感觉昏昏沉沉的,不甚清醒。身体到处都痛,却说不出到底是哪里痛。
我勉强牵起一个笑来,如果真的死在了这里,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就在我的意识彻底消散前,隐约间似乎看到了一束光亮。
醒来的时候是深夜,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药水味,四周静悄悄的。
我用手撑着床,试着动了下,感觉到手心传来钻心的疼,原来双手都被缠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右腿打上了石膏,被吊了起来。
应该是在医院了,我想。
墙上挂着钟表,显然已经是凌晨了。躺在床上,我想到什么轻嗤一声。
一个人挺好的。
“醒了?”
幽暗的灯光下,病房门开了,男人打开了灯。
我眯着眼看过去,等适应了光线,才看清,是老板。
他手中拿着一包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看着我的脸却是充满了严肃。
面对他严肃的脸,我扬起一个笑来,那笑,是发自内心的:“谢谢你,老板。”
谢谢你愿意在我极度否定自我的时候出现,谢谢你愿意陪我在这无边的黑夜里。
他看着我,良久良久的沉默之后,是一声无奈的叹息:“你该好好照顾自己的。”
其实我自己都没想到,当时只是单纯的想着,苏南那么胆小自己陪着她还能有个伴,谁能想到最后会出这种状况。
“抱歉。”
“是应该觉得抱歉。”老板说道。
我真的很不喜欢麻烦别人,尤其是那些愿意对我好的人。
“你真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好好地参加个校外活动都能发生这种事。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出了意外,没人发现你怎么办?!”
我没有说话,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不对的。
半晌,我舔了下唇,问道:“苏南呢?她怎么样了?”
“我可不认识什么苏南。”老板白了我一眼:“我听说在你之前还有一个女孩被送过来了,不过人家可比你伤的轻多了。”
“起码人家的腿没断。”越说,老板的语气越不好。
我知道,他其实是在担心我。
忽然想到什么,老板嗤笑一声:“小枚那孩子,送你来的时候都吓哭了。”
小枚是一个很感性的人。
长久的沉默之后,我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水:“就算是饿了也没东西吃,喝点水,赶紧睡。”
我照他的话喝了几口水,躺在床上,侧过头看他。
“他们……知不知道?”
老板沉默了一会儿,替我往上拉了拉被子:“小孩子家家的想那么多做什么,赶紧睡觉。明天我给你带点好吃的来。”
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没有说话。
其实我知道,他听懂了我的意思。我也在他的表现中得到了我想知道的答案。
所以,这就是我的父母吗?
走廊上的灯光很亮,老板倚在病房旁边的墙壁上,从兜儿里掏出一根烟来。
点燃,夹在指尖,却没有动。
我知道,他把我当成他的亲女儿。我也一样,把他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
有些话,即使不说,该懂得也都懂。
黑暗中,我侧着头从被风不断吹起的窗帘间隙中看向外面。
我重新闭上眼睛,试图将脑中那些混乱的思绪赶走,沉重的事太多了,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
没必要让自己平白陷入这种自我否定的态度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