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一章(1 / 1)雨后烟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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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善一行人慢悠悠的行程,在两天之后才到达了杭州。

夜将黑了,在杭州住一晚,明日一大早便可登船回京。

王保寻了一个干净的客栈,一行人住下了。

对出远门早已轻车熟路的杜若善,没有感觉任何的不适,只是心中有事,心绪有些重罢了。

下了马车,回到房间,第一时间泡了个澡,洗去了路上的疲乏,吃些东西便安然睡下了。

为了安全起见,王保安排了人守夜。

冬日的尾巴,虽不至于下雪,但寒风依旧,飒飒作响。

守夜的两个人,一个坐在椅子是眯着眼养神,一个搓了搓手,拉紧了袍子,抿了一口酒,眼睛四顾,神色精干,一直保持警惕。

忽然烛火摇曳,似乎有一道黑影掠过。

守夜人凝神望了两眼窗户,不觉有异。

须臾间,两个守夜人身子摇摇欲坠,随后便倒地不起。

一阵风掠过,烛火摇曳飘忽,隐约见到两个黑衣人各抱着一名女子,快速地从窗户飞跃出去。

杜若善悠悠转醒,只觉浑身舒坦,难得的好眠。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入眼却是一顶嫩黄软纱帐幔,心中大惊,一下子坐了起来,环顾四周,这哪是昨晚的客房?

耳边还传来水流声,整个房间轻轻摇动,她心头一紧,怎么会在船上呢?

“紫叶……”杜若善唤了一声。

“哗啦”趟门被推开,只见紫叶捧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紫叶丧着脸,几近要哭了起来喊道:“姑娘,我们被人掳上船了。”

闻语,杜若善脸上血色尽退。

秦淮两岸,香风十里,这片风流之地,夜夜笙歌不断,文人墨客夜游秦淮谓之风雅,但在女子眼中,这不过是烟花之地而已,不少污秽之事时常发生,有许多外地的女子被拐卖成狎妓,关在黑暗的小屋,不停接客至死。

杜若善时常随父亲出门,如何不知世间之恶。

正胆战心惊之余,忽然被一角帐幔吸引,这是琉璃鲛纱,她惊讶微抬头,只见幔顶垂挂下来一颗硕大的南珠,仔细看房间,无一物不是成色极好的金丝楠木打造。

她下了床,赤脚踏足于地板上铺着的一张雪白的细软绒毯,其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人舒服至极,角架上摆着一个鱼吐珠纹镶玉紫金水盆,而房中摆着一张金丝楠木桌子精雕百花,镶嵌着各色宝石,门帘用的是晶莹剔透的水晶石,随着水声,发出悦耳细凑之声。

这房间如此富丽奢靡,绝非一般的商贾。

正思索之际,屋外传来一道如莺般悦耳的女声,道:“扶兰来给杜姑娘送早膳了。”

杜若善一听便愣住,既然对方知道她的来历,普通的牙子怎敢动到官家头上来。

杜若善与紫叶说道:“吓死我了,快起来。”

紫叶抬起一张布满泪水的脸,一片迷蒙,开了门,让人走了进来。

“请姑娘用完早膳,便去见我家公子吧。”

扶兰二十多岁的人,姿色上等,弯月眉,含秋水的眼睛,神色间落落大方,绝无一般奴仆久居人下的畏缩之色。

杜若善一下子就想到了后院的那位男子。

“好。”她嘲讽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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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样的人,怎么样美色找不到,应不是看上自己了。杜若善稳妥了思绪,挽了一个随常云髻,挑了一件素净的衣裳穿上,便出了房。

这是一艘二层的福船,主子们住在顶层或二层,底下还有一个船仓,住着桨手与仆人,除了主子叫唤,绝不会上到一二层。

当杜若善出到房间后,只见一名劲健的男子在等候着她,神态举止还算客气。“请吧,杜姑娘。”

杜若善点头,安静地跟着他走。

整艘船十安静,一层建得像个小屋般,走过了甬道,只见一个一丈来宽的小花园,摆的都是一些常年青的植株。

随后便到了一个房间,布置得也极其富丽,坐着长桌前的正是后院那名男子。只见他今日穿了一套浅紫缎面金丝衣袍,这衣裳的颜色倒衬得他脸上有了气色。

杜若善开门见山问道:“你为何抓我来此?”

他伸手在指了一下长桌,道:“你要把这本子记在脑子里。”

杜若善看向那长桌处,只见一个灰封本子足足有半尺厚,要记得并不难,需要时间,可问题是他这样做有何目的。

“我有什么好处?”杜若善原地未动,发问道,只是她很清楚自己已在他人的地盘,受人所制,不得不就范,但无论如何,她不做亏本的买卖。

且说,这本子里面的东西若是她看不得的,那她这辈子,就别想安生了。

“我会帮你除掉刘家。”

“只要公子不从中阻挠,区区刘家,我们还不放在眼里。”

真是好大的口气,男子睨了一眼她,道:“记住,此刻你的生死在我的手上。”

杜若善语塞,还有何话说,摆明了是威胁,她心中生着闷气,但依旧盘腿而坐,翻开本子,细看了几页竟是洹北堰的帐本。

洹北堰是举朝的大事,把洹北江拦腰斩断,人工蓄湖,起名曰洹北湖,并开挖人工河道用以灌溉,跨越十几个县,只是工程十分浩大,历经三年了,至今尚未竣工。

杜若善凝神,看到里边详细地记着大坝的草图、成图、参与的官员、劳作、构材,耗资等等事项,且看了笔迹,起码有五人以上的手笔,事无巨细,洋洋洒洒。

不经意间竟然看了一刻,杜若善浑然未觉,宁公子耐性地等待着她。

半响,杜若善阖上帐本,这本帐本足有半尺厚,她单手是拿不起来的。

既已看了此帐本,便是做出了妥协,只是不知对方是否有诚意?她问道:“你什么来历?”

他沉思片刻后,抬起头,看着杜若善答道:“他们都叫我宁公子。”

这便是不愿相告了,罢了,杜若善不再纠结,转而问道:“我的家人是否知道我……”

他打断道:“已经安妥好了,你记这本子需要多长时间?”

杜若善稍稍放下心来,点头道:“最快要三天。”

“好,每日巳时与申时,你来此处,我来考你。”

“好。”杜若善站了起来,左手与右手肘夹起帐本,随后用左手抱着,临走之时,转身看到他已经转过了身子,一派圣洁的模样。

杜若善心中憋着一股闷气,但也无可奈何,带着恳求的语气问道:“我记下了这帐本,可否让我回家?”

“也许。”这便是他的答复。

他模棱两可的话告诉她,不要跟他谈条件,她的生死还在他的手中上,杜若善咬紧了牙关,走出了房门。

只见紫叶萎靡地坐在阶梯处,一见杜若善出来,打起精神来,问道:“姑娘,怎么样了?”

杜若善答道:“没事了,放心吧。”

听到姑娘笃定的回答,紫叶方才恢复了屁颠的模样。

杜若善走回自己的房间,才觉着这船的下坡处制得精巧,左边是阶梯,右边是斜坡,两侧间弄了栏杆,并且斜坡度小宽长。

看来是为了方便那位宁公子在船上走动了。

只是,为了方便他行走,才制作了这船,那他的腿究竟伤了多少时日了?为何这么久了还治不好?难道是不治之症?

想到此处,杜若善有些幸灾乐祸了起来,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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