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门前已经围满了人。
都是些身穿儒服四方巾,义愤填膺的士子书生。
“一群酸儒,给杂家走开!”刘振森寒道。
身后跟随着南城兵马司三十个多个铠甲戎装的士兵。
手持铁棍钢刀,气势汹汹。
“汝这阉贼,安敢诬陷贾圣!”一个书生手指怒骂。
“我等受贾圣教诲,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岂能眼睁睁看贾圣锒铛入狱。”
“滚回去吧,我心学派虽只有笔杆子,亦无惧意。”
“天不生我贾圣,心学万古如长夜。”有士子昂然大喝。
瘦弱的身躯直挺挺站立着,挡住前方的兵士。
他们都是金陵国子监的监生,听到陛下有旨,抓捕贾圣。
那岂能坐得住?他们是研究心学的,那浩瀚无际的知识海洋让他们沉醉其间。
贾圣是多么的满腹经纶,学富五车。
怎么能被莫须有的罪名诬陷!
“贾圣有何罪?就因为没有卖香水给陛下?”面红耳赤的士子大声囔囔。
刘振气炸了,一群黄口孺子不知天高地厚。
遂阴恻恻道:“贾蓉涉及谋反,你们也是他的党徒?”
“阉党的嘴臭不可闻!贾圣一介读书人怎么会谋反,陛下贪图财物该让天下人失望透顶!”有士子毫不顾忌揭穿道。
“你!”刘振脸色铁青,拿着铁棍就要打砸。
“我等陪贾圣赴死,世间不缺不怕死的人。”
“头可断,血可流,文人风骨不可丢。”
“有本事把我们都抓了,让天下人瞧瞧。”
士子书生列成一排,挡住宁国府大门。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器识为先,文艺其从,立德立言,无问西东。
刘振握着铁棍的手都在颤抖,他不敢下令抓这些士子。
这些士子都是富绅官人的子弟,闹翻了天谁来收拾局面?
到时候皇爷一定推出自己来顶黑锅。
“先去禀明皇爷。”刘振偷偷找一个小内侍。
随即又恶狠狠朝士子大喊:“待会饶不得你们!”
宁国府内。
贾珍愁眉不展,良久才叹道:“蓉儿去自首吧。”
此事分明因其儿子而起,若是牵连到贾家,让自己没个好下场,那……
贾蓉摩挲着下巴冷笑。
“你这老夯货!怎能让蓉哥儿去送死。”尤氏不由得斥骂了贾珍一声。
她凝望着贾蓉的目光里,多了许多担忧关切之色。
赵姨娘撇了贾珍一眼,满是不屑,嘀咕道:“还没外面书生胆子大,奴家都不怕,你个贾府嫡系宗怕个甚。”
“老夫这是为贾府着想。”贾珍高声狡辩道。
贾蓉不耐烦,低喝一声:“行了,出去吧,我跟赵姨娘说几句话。”
贾珍拂袖离去,尤氏眼眶泛红念念不舍。
“可安排妥当了?”贾蓉低声问。
赵姨娘颔首道:“秦妹妹躲在奴家的西街宅子里,很安全,放心则个。”
她都压宝在蓉哥儿身了,贾府一群没眼界的。
蓉哥儿这神仙人物怎么可能轻易死。
锦添花怎比得过雪中送炭,往后富贵荣华就要靠着蓉哥儿了。
贾蓉柔声道:“多谢姨娘了。”
赵姨娘见状竟有些害臊,蓉哥儿好俊啊,暗啐一声自己不要脸。
她忙不迭道:“小事一桩,不像贾宝玉那兔崽子,在荣国府放了一夜的鞭炮,好没良心。”
“事后再处理这厮。”贾蓉冷笑。
三天不打房揭瓦,贱骨头!
……
室内陈设大紫檀雕螭案、青绿古铜鼎、楠木交椅以及镶着錾银字迹的乌木对联,豪华富贵。
王子腾端着一杯茶看着身侧的王熙凤。
“凤辣子,又有何事耶?”王子腾轻声道。
王熙凤默了默,嗫嚅道:“叔叔,可要救救蓉哥儿啊。”
砰!
王子腾把茶杯猛拍在桌案。
那叫一个恼怒,次救完贾宝玉,现在又要救贾蓉。
合着我是专门给你贾家擦屁股的。
王熙凤丹凤眼一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低声提醒道:“叔叔,莫忘了你这官怎么来的。”
说完就捏着锦帕扭腰离去。
王子腾怔怔。
宁国公留下的京营节度使一职,当时王子腾就是靠它起家。
这是宁国府的政治遗产。
荣宁二府里的爷们儿,没有一个愿意从军吃苦的,更别说习武了,那简直是要了他们的命。
大家都在府高乐,剩下一个贾政又只是一个书呆子。
所以,妹妹和侄女就有机会在贾家当家人耳边吹枕头风。
最后让王子腾获利。
没有京营节度使这个官职,他不可能坐拥九省兵权,权倾天下。
唉,王子腾幽幽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