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一年时光转眼即过。

清晨，净山堂，新晋门徒马四，在房间醒来。

他是普通门徒，住在两人合住的房间。

他的室友，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整日面容愁苦，白天闷头干活，晚上倒头就睡。

马四搬进来前，老头就住在这里，平时二人交流很少，加起来说话不超过十句。

“关老头，起床了！”

马四穿好衣服，大声吆喝着。

不多时，旁边响起熙熙攘攘的声响，关老头年纪大了，手脚有些慢。

片刻过后，马四和关老头领了扫帚，一同离开住处。

临近深秋，半座山被血色枫叶罩满，风景绚烂，但对净山堂的成员来说，清理落叶是个苦差事。

一边扫，一边头顶飘下落叶，怎么扫也扫不干净。

马四是新人，必须从最苦的活儿开始，但他不明白，关老头年级大了，怎么还要和他一同扫地。

他问过几次关老头，对方不肯回答，也就算了。

“马四，快让到路边，张堂主来了！”

马四听到有人提醒，连忙拉着关老头，站到道路旁边。

另外几个新人，也都走过来。

“马四，你还没见过张堂主吧？”

张堂主，是净山堂的传奇人物，听闻他有大机缘，攀上一个贵人，一年前还是普通门徒。

现如今，他已经是几大主事之一，更是代理堂主职位。

原先的堂主秦玉纵，得到贵人赏赐，正在闭关突破真变境界，除了一些资深老人外，无人还记得他的模样。

相传，两位堂主的发迹，都是因为同一个贵人，那件事情如今还讳莫如深，知情人闭口不言。

马四见到道路上，两道人影走在前面，仿佛一主一仆。

“哪个是张堂主？”

旁边同伴来得早，一眼就认出，“当然是脸上有痣的那个？”

“嗯？”

“怎么？”

“不对啊！张堂主怎么一脸讨好，那个少年是谁？”

这时候，一直做哑巴的关老头，突然开口，“王壬！”

马四惊讶不已，哑老头开口当真稀奇，只是这王壬是谁？

可惜，关老头只说这句话，重新恢复沉默。

条石铺砌的道路上，张大志一脸殷勤，为王壬带路。

“王主事，你有事过来，怎么不说一声，我好叫人收拾干净！”

他伺候的少年，正是闭关一年的王壬。

一年过去，王壬容颜未改，气质却成熟许多，落在张大志眼中，多了几分‘贵气’。

别人不知道，张大志身为亲历者，知道王壬的惊人身份。

自从一年前，王壬认亲归宗后，净山堂得了许多好处，一举压过礼仪堂，成为地位最高的堂口。

秦玉纵和张大志，为了保住王壬，咬牙承受酷刑，事后也得到丰厚回报。

秦玉纵停在外力外放多年，此刻得了机会，向王祖求了一卷功法，想要在有生之年，突破真变境界。

张大志却知道，自己资质不足，也就不作他想，选择了接替王壬，成为净山堂的主事之一。

秦玉纵也知道，张大志受刑时紧咬牙关，已然成为王壬心腹，索性做个顺水人情，将他提拔为代理堂主。

至此，张大志从普通成员，一跃成为净山堂的主事人，羡煞许多同门。

可惜，机遇不是人人能抓住。

张大志深夜时分，回想往事，都觉得无比庆幸，最大的运气，便是遇到王壬，并甘心为之效力。

七修府中，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弟子，获得通向真变境界的途径。

绝大多数门徒，哪怕是老死，都不一定能突破法力境界。

长生无望，自然要追求权势。

在往常，净山堂位列下游，秦玉纵身为堂主，身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如今，净山堂位列各堂第一，所过之处，其他堂的堂主、主事，无不笑脸相迎。

张大志觉得，这辈子已经到了巅峰，没别的要求了。

无数次，张大志想要拜见王壬，磕头答谢他的恩情。

王壬自从被府主、冯笑谷带走，接受为期一年的封闭修炼，除了二老外，别无其他人能见到他。

直到今天，张大志得到王壬的传信，简直欣喜若狂。

“王主事，你要请人游玩，早几日和我说，我一定派人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张大志不住道歉，一开始他还想称呼王壬‘少府主’，却被对方严厉拒绝，要求他照常称呼。

王壬笑道，“不用刻意安排，我邀请的客人，就喜欢看自然风景！”

二人边聊边走，很快走到马四一行人旁边。

马四注意到，旁边的关老头，见到‘张堂主’身边的少年，抓着扫帚的手掌捏得手指发白。

“嗯！”

王壬眼神扫过，发现有个人几位眼熟，仔细一看，竟是关欲坠。

这位真变修士，自从被封了修为，打发到净山堂干杂物，才一年过去，好似老了几十岁，头发花白，脸上堆满皱纹。

关老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张大志停下脚步，“发生什么事情？”

王壬摇头笑道，“没什么，接着走！”

两人继续前进，消失在山道尽头。

马四等人松了口气，对他们来说，‘张堂主’这样的大人物，带来的压迫力更强。

尤其是‘张堂主’同行的少年，虽然没有趾高气昂，周身笼罩一股淡淡贵气，令人见了自惭形秽。

“那位少年，肯定是个大人物！”有人开始猜测。

马四也点点头，“那是当然，至少也是哪位真变修士的弟子！”

在他们心目中，真变修士的核心弟子，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时候，关老头悲凉笑道，“他比你们想的更要尊贵！”

今天，关老头极不寻常，接连两次开口，引起马四注意。

“那他究竟是谁？”

关老头脸庞浮现苦涩，“我也曾是真变，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就是因为他！”

说罢，任凭同伴们催促利诱，关老头再也不开口。

马四一行人，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双手无力、年迈软弱的关老头，竟然曾是高高在上的真变修士。

连他都被发落至此，那位少年，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贵人’？

一时间，众人对王壬的猜测，已经脑补出上百个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