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心的是妲己,她寻过来的时候玄女已经醉倒在桌案上,我也有些神志不清。
“君上倒是有兴致,深夜不去休息,反而在这里喝酒!”
我把她拉到我身边坐下,指着月亮,笑道:“你看这月亮,好看么?”
妲己撇嘴道:“好看!”
我继续道:“无怀氏的时候,月亮也和今天一样好看。那时候嫦娥还没奔月,月亮上什么都没有。我们那个时候都很年轻,在各宫求学问道。老师教我们道理,元始天尊传我们法门,通天教主教我们征战。那个时候我们会在夜晚的时候聚在一起,一边赏月,一边交流所得。”
妲己问道:“君上和玄女是旧识?”
我点头道:“我和玄女就是在通天教主的碧游宫认识的,那时候玄女说她想到月亮上去,做个清静无为的女仙。不曾想最后住在月亮上的是嫦娥,玄女到了勾陈上宫。”
妲己疑惑道:“君上不是说没有朋友了么?玄女难道不是君上的朋友么?”
我摇头道:“她只是我的相识,不是我的朋友。一个人总是有很多的相识,却没有很有的朋友。”
妲己似乎理解了,似乎没有。她把玄女扶回小楼,安置好,又回来陪我看月亮。
我们就静静的坐在院子里,对着月亮看了好久。
嫦娥又在跳舞,清源妙道真君府里也有一个人在院中弹琴。
琴声缥缈而悠扬,舞姿优美而飘逸。
第二日我没有去阎君殿,玉鼎被叫过去顶班。我这段日子要带着玄女去见诸将,去游览地府。
诸将在新建的咸阳城里聚集。
蒙恬除了善于领兵之外,还很擅长别的,他发明的毛笔现在基本代替了刻竹简的小刀,很是方便。他很善于筑造城池、工事。
嬴政统治时期的咸阳城几乎被完整的复刻了下来,高高的房檐,黑色的涂料。整座城池充满了一种庄重大气的感觉。
咸阳宫的门前搭起了一座中军大帐,主位被空着,姜尚坐在上首,吕雉和刘邦各自坐在左右,诸将依次列座。
带着玄女进来的时候,诸将的眼睛都在第一时间看向玄女。玄女恍若不知,径自走到场地中间,扫视了一眼众将。道:“诸位都是史书上有名的将领,兵法韬略都是擅长之事。自然之道兵法之奥妙,尽在一心。今日不妨交流理念,明日各自领军,较量一番。”
这话很合众人的意,众将纷纷应道:“玄女所言极是,兵家正道自在战场之上,而非纸上谈兵。”
列在末尾的一个将领羞愧的捂住了脸。
那是赵括,他输给了白起,长平一战被后世人不齿,都道他是纸上谈兵。
实际上他并不是一个很差劲的将军,能真正带领六十万将士征战的将领并不多,人吃马嚼,军备器械都不是容易处理的事。到目前为止,真正带领过六十万大军征战的只有姜尚、白起、王翦、韩信和他。只是前面四个人都打赢了,他输了。对于兵家而言,胜负就是对错,就是生死。赵括输了,所以他错了,所以他死了。
白起对他的评价其实很高,作为对手并不看低这位马服子。顶尖的名将都对他很看重,觉得是个统兵的好手,姜尚也因此征召他进入了周朝的阵营。
只是顶尖的名将终究是少数,能真正理解赵括当年状况的不多。赵括已经很努力的不被注意了,没想到还是被提了一嘴纸上谈兵。
玄女没有在意这些事情,对于她来说,胜负没什么所谓,重要的是理念和韬略。很多战争的胜负并不是一个将领或者是他的士兵所能决定的,运气占了很大的比重。历史上被大风吹折了将旗而导致全军溃败的,也不是少数。
和玄女一起在主位坐下,我对帐中众将说道:“九天玄女是天界西极勾陈上宫的仙人,主掌兵法图录。一些事迹,你们都听说过。阎君殿对这次的交流很重视,你们所有的交流内容和后续的战场表现都会被记录下来,在地府留存,整理后存于天界书阁,永世在天界和地府流传。”
姜尚拱手笑道:“阎君放心,我等自会尽展所长,不负这兵家盛事。”
我点点头,继续说道:“大阎君已用大法力变幻了草场地形,山林沼泽应有尽有,稍后你们各自选取一块地方,作为根本。每人初始会得到相同的物资和士卒,后续如何,全看诸位自己了。”
韩信挥了挥拳头,跃跃欲试。他最擅长大规模的作战,草场一直以来的袭扰实在让他提不起来兴趣。
吕雉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阎君也要下场么?”
我呆了呆,这并不在之前的考量之内。阎君们只有老二曾经做过将军,真正的上过战场,伊挚和范蠡虽然也能算作兵家,却大多是出谋划策,很少亲自征战。
我想了想,道:“此事我要和其他阎君沟通一下,看看他们的意思。”
把场地留给玄女和众将,回到阎君殿商量。
老二表现的很果决!道:“要参与!让他们知道,阎君也是很能打的!”
老大照着他的脑袋拍了一下,道:“老二说的虽然肤浅,不过参与一下也是好的,阎君中也不是没有兵家不是!”
众人都看向伊挚和范蠡。
伊挚使劲的摇脑袋,道:“我不行,我善于大势,不善领军。”
范蠡也否决道:“我与陈平类似,善于奇计,不善治军。”
嬴政问道:“不禁止招纳谋士吧?”
老大摇头道:“并不禁止,实际上除了最初的等量士卒和资源之外,没有任何限制。”
嬴政道:“那好办,让老二去治军,伊挚和范蠡在阎君殿给他出谋划策。老九回来干活!都不耽误!”
老七笑道:“还是老十二有主意!这样挺好,老十和老十一也不会耽误政务。”
老六和老五也赞成道:“大善!”
玉鼎挠了挠脑袋,有些郁闷,他想钓鱼,不想顶班!
事情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老二从阎君殿的角落里抽出了他的长枪,还有一套压在最下面的甲胄。披在身上,兴冲冲的提枪冲了出去。
伊挚摇头道:“为将者如此轻率,怕是要给咱们丢脸了。”
范蠡也道:“要不把老二叫回来,让老嬴去吧!”
老二自然不会回来的,玉鼎苦着脸坐在老二的位子上干活!
草场上的诸将很快选择了地形,玄女和老二也都选了一块地方。有的成群结伙,有的独自一人。
赵括没有选择跟着他爹赵奢,而是自己找了地方,打算雪洗耻辱。不过选地方的时候还是刻意的距离白起远一些,长平之战,等而围之的神奇操作还是让他有些不敢靠近白起,怕开始不久就被白起给围歼了。
随着物资士卒的抵达,诸将都各自开始准备。战争是个漫长的过程,打一场仗很快,但打完一场战争很慢。作为统帅,耐心是必备的因素。
老二表现出了我们从未见过的耐心,照着伊挚制定的规划,范蠡献上的策略开始了他的征战之旅。
我们第一次发现老二还有这样的一面,都表现的比较惊讶,只有老大老神在在。
悠悠说道:“老二当初是天皇座下有名的战将,虽然年代久远了一些,却还是有些底子的!”
老六有些担心道:“上古时代神仙妖怪遍地,士卒多为修士,所用战阵都是契合修行者的,老二不会水土不服吧。”
众人都看向老大,老大晃了晃脑袋,摊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老二还是出乎了我们的意料,没有采用任何一种上古的军阵,而是带着士卒操练了早些年韩信在荥阳一役中所用的战车阵,和匈奴常用的骑兵阵型。
这场征战在第一天进行的很快,姜尚、吕雉和刘邦在一票的谋士、战将的帮助之下兼并了许多地盘。即便白起、韩信这样的名将都单独划了出去,三方的底蕴依旧很强大。
玄女和老二选择了相同的策略,两人都选在这片战区的角落,各自积蓄着力量,逐步蚕食着周边的土地。
诸将的很多操作都让阎君们看不懂,但阎君们可以清楚的看清楚他们目前都积蓄了多少储备。
玄女和老二都是均衡发展,相差不大。姜尚、吕雉、刘邦三个人的地盘最广,但因为扩张太快,还不稳固,物资积累的不多。物资积累最多的是王翦和蒙恬,这两个人的策略很相似。士卒操练的最为精锐的事白起,他走的是精兵路线。士卒最多的是韩信,多多益善的确不止是说说,他是真的打算这么干,战场上策反吸纳了很多士兵,倒是不怎么侧重训练。
唯一的黑马是赵括,远离了白起这等名将的赵括充分展现了自己的军事才华。打垮了很多成名的将领,并将之折服,纳为己用。
赵奢一直以来的黑面孔终于渐渐的晴朗起来,儿子的失败,让他这个当爹的也背了不少黑锅。
苏秦和张仪很活跃,带着一群护卫,穿梭在刀枪剑雨里,四处拉拢着盟友。苏秦有个强力的队友叫公孙衍,当年也是腰挂五国相印的牛人!张仪也有一个队友,范睢的远交近攻本就是在连横之上发展出来的,和张仪配合的天衣无缝。姜尚和吕雉的势力都越来越大,刘邦只能一边羡慕一边埋怨蒯通怎么还没死下来,陈平虽然也干过邦交的活,但终究不是专业人士。
战局出现了一个很突然的转变,樊哙带着士兵奇袭了姜尚的大营,百步之外射落了姜尚头顶的灯。姜尚在关键时刻被逐出了战场,等到士兵再次挂起灯笼的时候,大营已经混乱了。姜尚也只能带着高层的军官撤退,刘邦抢占了他不少地盘。
没等刘邦乐呵多久,吕雉大军压境。两侧还有同吕雉结盟的白起和韩信领兵杀来。
刘邦经此一战,身边只剩下了陈平和周昌等少数臣子,还有不到一万名士卒。
张良在关键时刻入场了,商丘的事务太多,他没有辅官,因此才赶过来。刘邦采纳了张良的策略,放弃地盘,转移战场,积蓄兵力,跑到战区一角打庞涓。庞涓和孙膑正斗的激烈,被刘邦搞了个措手不及。刘邦抢占了庞涓的领地,庞涓被淘汰。孙膑撤的及时,倒是没受到太多折损。
吕雉和白起、韩信很默契的瓜分了刘邦的底盘。
阎君们看的目瞪口呆,虽然都各自经历过征战,却远没有此刻的形势复杂。犬牙交错之中,无论打谁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老七默默道:“咱们小瞧了老二了……”
嬴政点头道:“的确,无论换谁去,都不会比老二做的更好了。我看最后能留在场上的,最多是玄女、老二和吕雉三方。”
老六问道:“此言何解?”
嬴政道:“姜尚最大的弱点就是灯笼,安插细作,想办法灭了姜尚的灯虽不容易,却也不是办不到的事。墨子那最好的弩能准确命中百步以外的目标,相里氏虽然不及墨子,却也相差不远,六百步还是做得到的。白起和韩信等人最后还是会回到吕雉那里,臣不与君斗,他们都不会逾越。刘邦虽得了张良相助,却无力回天,只是苟延残喘,没有胜机,很有可能会投到玄女那里。”
伊挚和范蠡都各自点头,他们的看法和嬴政差不多。
苏秦很无奈的回到了新的大营,姜尚的灯笼被墨子新换了一个,新的灯笼更加坚固,更加防风,除此之外,和之前的没什么分别。
苏秦闷闷道:“咱们就没有法子解决这个问题么?”
墨子摇头道:“完全阻隔空气灯笼会自己熄灭,换成金属材料,灯光照不出来,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公孙衍眼睛一亮,道:“太公,能变小么?”
姜尚摇头道:“变小倒是可以,但规则上禁止任何不同常人的变化。”
公孙衍道:“那就不变小,打造一个全金属的马车,把灯笼放在里面,太公坐在车里,只留一个空隙观望战场,如此可保周全。”
墨子一拍手,道:“可以试试!”
当姜尚再一次踏上战场上的时候,就坐在了一个全铁制的马车里,门锁的死死的,只留了一个活动的小窗,可以通过这里观看战场。
姜尚后来很不愿提起在马车里的经历,最后的结果实在是有点丢颜面,不好意思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