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还在和玄女、吕雉彼此征伐。老六和伊挚、范蠡都在局势好转之后回到了阎君殿。
嬴政现在很忙碌,地府又开始了一场漫长的工期。
姜尚也开始在那座山头上搭建学宫,那座山被诸子们命名为学山,各个学派都会在山上建立自己的学宫。山巅的位置被留了出来,以示各家只是侧重不同,并无高下之分。
范增的工程队被征调一空,阎君城的新址选在了阎君村的不远处。嬴政每日跑过去,拿着图纸监工。
扶苏也过去给他帮忙,御史大夫的监察系统并不急着完善。阎君们希望使用新死下来的鬼来充任御史,这需要时间去等,等那些人间的名臣死下来。
哪吒一头扎进了阎君殿,气鼓鼓的!天界的时间过得太慢,他比封神的时候,并没有长大很多。
玉鼎是哪吒的师伯,关切的问道:“哪吒,你怎么突然从天界跑下来了?”
哪吒气鼓鼓的道:“和我父亲闹翻了,过来躲几天!”
老大笑道:“你爹干了什么?让你这么气愤?”
哪吒往玉鼎身边一坐,接过老五递来的水果,道:“我想到地府住一阵子,这样也能长高一点,他非说行不通。”
我笑道:“你父亲说的也有道理。地府虽看着和人间的时光没有区别,但只是一种幻化,是借天帝的灯盏实现的与人间岁月的同步。本质上还是万年不变的阴沉天气,并没有日月的流转。”
哪吒好奇道:“地府没有时间么?天界还有白天和黑夜的。”
我给他解释道:“地府不是没有时间,只是地府的时间并没有明显的依据,没有明显的白天黑夜,无从分别罢了。”
哪吒又问道:“那会比天界的时间更慢么?”
我道:“比天界要快上一些,但实际上并没有人间那么快。”
哪吒笑道:“那也好,总归比在天界长得快!”
老七又拿了一堆水果给他,道:“既然来了,就在地府玩几天再说!”
哪吒开心的点头!
玉鼎被放出去了,带着哪吒四处玩去了。阎君们很喜欢哪吒,小孩子总是很招人喜欢!
李靖在天色刚刚黑下来的时候来到了地府。
一脸无可奈何的神情,自己的三个儿子里,金吒和木吒在人间的时候就已经长大,只有哪吒年纪轻轻就封神上了天界,一直都是小孩子的身躯和面孔。
本来也挺好的,有个可爱的儿子,李靖也很高兴!偏偏哪吒自己不乐意了,在天界待了近三年之后,彻底的忍耐不住了。人间都过了九百年了,无数人生生死死,就自己还是个孩子一样,换做谁都乐意不了。
李靖也很理解,本想忙过这一段,再向天帝申请,让哪吒去人间做一任城隍土地的,没曾想哪吒自己先行跑到了地府。
阎君们为哪吒的到来举办了一场宴会,伊挚亲自下厨!老二也特意从战场上赶回来。
范蠡对老二这种不顾战场形势的行为非常不满意。
道:“战局瞬息万变,身为主帅,轻易离队,未免不妥吧?”
老二笑道:“战局哪里有哪吒重要!我都九百年没见过哪吒了!哪吒,来!吃烤鱼!”
哪吒欢快的从老二手里接过烤好的鱼。
范蠡无奈的苦笑摇头。
伊挚拍了拍范蠡的肩膀,道:“习惯就好,战场那边也不见得会乱。”
范蠡摇头道:“当年三千越甲何以吞吴?皆在出其不意上。夫差一时不察,而为勾践所灭。玄女自己就是兵家的大宗师,吕雉麾下也是能人不少,老二太大意了。”
嬴政迈着大步回到阎君村,身后的扶苏看起来有些没精神,很疲惫的样子。
老七见他回来,问道:“今日进展如何?”
嬴政道:“已打好了阎君殿的地基,明日开始施工。这次的地方够大!”
老七笑道:“大点好,现在的阎君殿就太小了些。”
扶苏和妲己坐在那里聊着些什么,两人都很开心。虞姬一个人在一边默默的看月亮,项羽的刑期才过了一半,还出不来,每一次去看他的时候,都心疼的很。
李靖是飞过来的,隔着老远就能看见他的影子。
哪吒脸色一变,喜悦的情绪消失无踪,放下烤鱼一瞬间从院子里跑了,进老大的屋子里躲着。
李靖苦笑着从天上落下来,拱手道:“李靖见过诸位阎君!”
老大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李天王请坐,不妨边吃边说。”
“多谢大阎君!”
李靖坐了下来,玉鼎扔了坛酒给他。杜康出品的,灌倒一个天仙一点问题没有。
李靖拍开泥封,仰头就给自己猛灌了一口。
道:“幼子无礼,劳烦诸位阎君了。”
老五笑道:“我们都很喜欢哪吒,没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老二道:“你也是,孩子想来地府玩就让他来玩嘛!天帝总不至于不给一个孩子放假!”
李靖摇头道:“我本想让哪吒学一些法令,去人间做一任城隍土地的。在天界长不大,到人间去总行了吧。谁想到这孩子一点也等不了,先跑到地府来了。”
老大道:“一会劝劝他就好了,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快。”
老七道:“天王在天界也是辛苦,不妨在地府留一留,和哪吒谈过之后再说。”
李靖点了点头,现在也没别的办法,总得把儿子哄回去。天帝那里他已经告了假,天帝通情达理,告诉他不用急着回去,先把哪吒哄好再说。
玉鼎进了屋,去找哪吒谈心去了。
李靖喝了很多的酒,一坛又一坛,老六和老七在陪着他,这时候也醉的差不多了。
老大和老二在谈论大罗金仙的事,老二现在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迫切。
老五在和嬴政讨论阎君城的种种规划,他很好奇这座新城。
伊挚和范蠡依旧在推断战场的局势,判断老二的暂时离开会不会导致溃败。
扶苏和妲己还在聊天,不过变成了边喝边聊,两个人都喝红了脸,看样子离喝趴下也不远了。
虞姬还在看着月亮,她看不到月宫,只能看到项羽。
各有各的开心,各有各的烦恼,各有各的生活。我坐在一边,却感觉独自处在另一个世界。
我感受不到他们的悲喜,体会不到他们的烦恼。甚至还会觉得有些吵闹。
生命与生命之间永远都存在着一道墙,无论是神仙还是凡人。
这堵墙阻碍了生命所存在的一种交流的**,把每个生命都独立出来。
忘川中的老四还在拥抱着妇好,人间的阿难依旧在做着石桥。
月宫里的嫦娥在跳舞,真君府的杨戬在弹琴。
月老在轻轻拨动着代表姻缘的红绳。
我呢?
我在做什么呢?
我又是谁呢?
我是人,我是仙,我是地府的阎君,我是行走在仙道上的旅客。
这旅程匆匆,顾不得路上的许多风景,想不起出发时的离别种种。
天地一座山,山中一个人。人在山中修,仙是山中人。
我默默的离席,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到家中,打开房门,瘫到在床上。
闭上眼睛,我似乎在眼前看见了无数的孤岛,岛上都各自住着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妲己把我拉起来,紧紧拉住我的手。
道:“君上,你怎么自己跑回来了,我还没有跳舞给你看呢!我新学了一种舞,可好了!”
我看着她红红的脸,知她在醉着,就道:“改日再看吧,你现在需要休息。”
妲己用力的摇晃着脑袋,死死的拉着我。
“不要!走,到院子里去!”
我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她到院子里。
她把我按在位上,翩翩起舞。
这是很古老的舞蹈,来自上古的无怀氏时期。我很好奇她是从哪里学到的这种舞,她却不作回答,自顾自的跳着。
妲己醒过来的时候,哪吒已经跟着李靖走了,这孩子赌气到了半夜,才被玉鼎给劝好。
又急着回去找天帝交申请,就跟着李靖匆匆的回天界去了。
范蠡的担心是对的,老二的地盘在一夜之间被清扫一空。玄女和吕雉对分了得到的战利品。
老二一脸郁闷的回到了阎君殿,玄女的一句话很伤他的心。
“为将者,岂能善离,置兵士于何地?”
玄女说的很对,老二的离开某种意义上就是对士卒的不负责,无数的士兵无人领导,若是在人间,只怕已造就了无数冤魂。
范蠡提醒过他,他自己没当一回事。郁闷也是应该的。
晁错的功过被下了定论,中上的考评,等候阴寿尽了再去投胎。
他去了怀城,给刘恒做帮手。
顺便等他的那位还在人间的弟子死下来,问一问他有没有后悔过。
刘恒用心的安慰了这位老臣,他最近过得很充实。每日处理怀州的公文,闲下来就去找刘濞的麻烦!或是和邓通去游河。
刘濞的长子被送了过来,当初那个桀骜的少年,现在成了一个谦虚的年轻人。一场死亡让他明白了很多事,轻佻桀骜并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更容易引来灾祸。在地府没有人认他是什么吴王太子,连高祖皇帝不也只能按着地府的法令办事嘛。
刘恒只是为难刘濞,并不为难刘贤。他自觉对不住刘贤,当年虽是刘贤桀骜了些,但刘启失手将他打死,也不是一件应该的事情。
刘启还没有死,却已经有着一大票的亲戚在等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