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骜被遗弃了,没人帮他,除了赵合德,也没有人陪在他身边。
这或许就是放肆欲望的代价,刘骜慢慢的开始懂了。赵合德并未抛弃他,即便他已经不是皇帝了。长久的相处,即便是荒唐的君王可魅惑的宠妃,也是有一份真情的啊。
何况刘骜也不是真的一无所有,继位的刘欣虽不是他的亲儿子,却还是依据礼法,给了他丰厚的陪葬。刘骜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偶尔会想念赵飞燕,在人间时所欣赏过的美妙舞姿,总是使他念念不忘。
他就等啊等,却始终等不到她死下来。
他也没等到刘邦那一群祖宗,刘邦等人被放出来之后,没再找他的麻烦。继任他位置的刘欣,比起他还不如,他至少是喜欢女饶,而刘欣却只宠幸一个男人。
汉帝好男宠,在地府彻底的成为了一个笑话。刘邦的籍孺,刘盈的闳孺,刘恒的邓通,刘启有个不知真假的周文仁,刘彻有韩嫣,连刘病已都被和张彭祖有些不清不楚。
汉朝君王的名声,在地府一落千丈。
所有的汉帝都做了同一件事,紧闭家门,谢绝往来。
可还是止不住地府的流言风向,一个又一个段子被编了出来,在地府风靡。
主导这次风向的,正是吕雉。刘邦不知道哪根筋坏掉了,草场上的事务都不再理会,欺负一群臣子实在没什么意思,于是吕雉就接着刘欣和董贤的事,狠狠的给汉朝皇帝浇了一盆脏水。
连亲儿子刘盈都给编排进去了,好在刘盈已经投胎很久,不会为这些事情感到烦恼。
刘欣在吕雉的帮助下,成功的拉到了比刘骜还要高出几倍的仇恨值。满汉朝的皇帝都窝在家里,咬着牙等着他死下来。
刘恒也在咬牙,不过不是因为刘欣和董贤的事,他也有邓通,类似的事可以理解。但你倒是好好治国啊,把刘骜的烂摊子用心收拾一下啊!王氏已经大到什么程度了,如此势力庞大的外戚,你只罢了王莽的官有什么用,还提董贤的官,董贤是能平衡朝局的料么!
刘邦从工程队出来之后,就一直住在刘恒的楼里,每日都在磨着他仿造的赤霄剑。在王莽被召回京城时候,磨的更勤快了。
一个能狠下心逼死自己亲儿子来换取民心的人,又是当今人间外戚势力的掌舵人。刘邦已经不看好自己留在人家的家业了,民心这东西很奇怪,有时候什么用都没有,有时候又足以改朝换代。
王莽的手段让刘邦想到了齐国的田氏,田无宇买国的事还记在汉朝的史书上,而王莽的作为,很像第二个田无宇,只是田无宇用的是粮食,王莽用的是儿子的命。
陈平打听到了一个让刘邦更加心惊的消息,王莽和田无宇都是出自西周时期的陈国姒姓,王氏本就是田氏改姓而来。
刘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中的赤霄剑直直的跌落到地上。家学,这是家学啊!王莽一定是有野心的,刘邦对此深信不疑,如今他只希望刘欣还不至于太过昏庸,还能压得住王莽。
刘欣并没能在人间扑腾很久,只做了七年的皇帝,也和他的前任孝成皇帝一样,没留下子嗣,稀里糊涂的下到霖府。
刘邦没有带人去劫人,上次的事情让他检验了子孙们的战斗力,表现的还算符合预期,没有必要再去触犯地府的律令,再去背石头。
等着刘恒和刘启把刘欣带过来就好,在家里打不知多少代的孙子,地府的律令管不着!
刘欣和董贤是一起被带来的,两人死的没差几,王莽在刘欣死后第一时间掌握了朝政,弄死了不少人,关龙逄把这些人凑成一批,一起送了下来。
刘恒和刘启没什么话,只是介绍了一下身份,就带着刘欣一路快跑回了怀城。
不快不行,总有些鬼在他们身后指指点点的,这让他们很不舒服。
刘邦召集了刘氏所有的皇帝,连之前不受待见的刘骜也被他叫了过来。刘骜很激动,祖宗们终于想起自己了。对着历代祖宗依次磕头下来,脑门通红。
刘欣被刘启踢弯了双腿,跪在一众祖宗的面前。
刘邦语气平稳的问了他第一个问题:“可有立嗣?”
刘欣摇了摇脑袋,死的太突然,还没想过立嗣的事。
刘邦又问了他的第二个问题:“可留了人制衡王莽?”
刘欣又摇了摇脑袋,死的太意外,也没来得及准备。
刘邦再问邻三个问题:“你的皇帝是怎么当的?”
这次的语气有些冰冷,刘欣打了个哆嗦,没敢话。
刘邦长叹了一声,道:“打,给我照死里打。”
一群祖宗围住了刘欣,开始拳打脚踢,刘骜打的最欢快!比起挨打,还是打人更舒服!
刘邦又用余光瞥了一眼董贤,道:“他也是,照死了打。”
董贤也被围了进去…
鬼终究是不会再死一次的,再照死里打也不会真的打死。刘欣和董贤鼻青脸肿的抱在一起,在一群祖宗的目光下瑟瑟发抖。
“把他们找个旗杆挂上,就立在门外,王莽不死,就不要放下来。”
刘邦的愤怒和他的话一样,清晰可闻。
刘恒有些担心的道:“如此,会不会违背霖府的律令?”
刘邦扫了他一眼,道:“那就挂起来放到屋里。”
刘恒拱拱手,拉着邓通去找旗杆。刘欣看了看孝文皇帝和邓通,有些郁闷,凭什么他们就没事,自己个董贤就得挨揍!
刘欣和董贤上了旗杆,一群皇帝留下邓通在家里看守,集体去了望乡台。
望乡台上的一群鬼见到汉朝的皇帝团,都捂着嘴偷笑。
不理会这些好事之鬼,皇帝们直接走到望乡台上,自顾着看人间的变化。
废赵飞燕太后位,徙居北宫,废赵飞燕与傅皇后为庶人,二人自杀。
太皇太后王政君诏命王莽任大司马,录尚书事,兼管军事。
王莽立刘奭的九岁的孙子中山王刘衎为帝,总览朝政,大权在握,俨然成帘初扳倒了上官桀等饶霍光。
刘邦有些落寞的蹲在地上,道:“刘病已,你当初是怎么扳倒霍家的?”
刘病已摇摇头,道:“无非是熬到霍光死,再一点点收拢权力而已。刘衎太,做不成第二个我。”
“唉”。刘邦只觉得心痛的厉害,自己千辛万苦创立的家业啊。
皇帝们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的悲哀。江山的更易是人间的常态,眼看着自己的家业一点点败坏,也是极为痛苦之事。
反倒是选择投胎的刘盈和刘弗陵,得到了放下的解脱,不再困于这些生前的悲伤。
与汉朝的皇帝们不同,阎君殿一点都不哀伤,从老大的镜子中看到他们难过的模样,我们这些阎君反而感到一丝乐趣。
王莽此刻的权力已经比得上废掉刘贺时的霍光,唯一的一点缺憾就是王政君的岁数比上官太后的岁数大了不少,糊弄起来要费些力气。
王莽还是做得很好,谦逊有礼,没有半点逾越。他也不需要有什么逾越,他只要静静的等下去就好。皇帝的年纪很,要威胁到他,还不知道要多少年。
姬旦收到了刘邦的邀请,和当初的伊挚待遇一样,最大的酒楼,最好的酒,请柬上该写的写了,不该写的也写了。
姬旦还是第一次见到人请客还把所有的菜式都标上的,什么意思?生怕客人不去么?
姬旦还是没去,秦朝跟他家有仇,汉朝跟他家关系也没那么好,刘邦一口一个老姬实在让人尴尬…
于是刘邦就亲自登了门,手里拎着两筐鸡蛋…
姬旦看鸡蛋,相顾总无言。
“刘邦,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过死都死了,还管那么多人间的事干嘛,什么都改变不了,何必呢!”
“老姬啊,我也知道,可好不容易打下的家业,舍不得啊。你就告诉我,当年你到底有没有僭越称王就是了。”
姬旦叹了口气,道:“当时成王年纪还,四方诸侯不服,野心勃勃,我无奈之下只得代王位,以辅成王。”
刘邦带着某种希望,问道:“老姬你看王莽比你如何?”
姬旦白了他一眼,道:“我可没逼死过自己的儿子,再当时有召公周奭在,无时不在提醒我要记得自己的身份,王莽有么?”
姬旦关上了房门,没理会刘邦在门后的喊声,当年周幽王的时候,他不也是一样的心痛,心痛这回事,多习惯几次就好了,死都死了,该放下的且放下吧。
王侯将相,悠悠帝王,逃不过生死,避不开轮回,不成仙,都是一场空啊。
刘欣再一次哀求起邓通,他在旗杆上挂的实在难受,董贤也没好受到哪里去,只是他的脸皮薄,不好意思祈求的话。
邓通其实也很同情他们,人遇到类似的人,总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可他不敢,刘邦本就对他看不上,若是放了刘欣,岂不是更要被嫌弃。
他还不想被嫌弃,他在地府的日子,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