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炟死了,死的无法置信。三十三岁,正值壮年就匆匆撒手人寰的皇帝不多。刘炟的帝位坐的不轻松,从登基开始就是各种各样的麻烦事,摆平了一样就会遇见另一样,好不容易过上了两年安稳日子,他就英年早逝了……
皇帝活到他这个年纪的很多,死的比他早的就没几个,大抵都是些悲催的帝王。不是被太后压着就是被权臣压着,他刘炟可不悲催,太后马明德从不干涉政事,朝中的大臣也都兢兢业业的在英明的皇帝领导之下认真干活。
凡是有一点权臣苗头的,都被他给按下去了。他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死的这么早,满腹的抱负不过刚刚想要施展,就被上定了个早逝,刘炟很郁闷。
郁闷归郁闷,遗诏什么的还是做好了,太子刘肇会成为新的皇帝,就是年纪了些,才十岁,不过有皇后窦氏和窦氏的家族辅佐,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外戚有时候很危险,王莽就是一个例子,但是刘炟没得选,不用外戚,他无人可用,他的臣子里找不出周公,连霍光这种次一等的也没樱
千古以来,辅政的重臣很多,但真正能够青史留名的很少,名气最大的就是伊尹、周公、霍光、王莽四个人。伊尹那是囚禁过商王的猛人,周公是僭过王位的牛人,霍光和两位前辈比起来都差一些,却也是人臣中的极致,王莽不必提了,新朝距离现在还没过去多久。
一千多年就只出现了这四个,刘炟的臣子里没有这样的猛人,只能靠外戚了,再不济也会顾念自己生时的恩宠,不至于做的太过,至于剩下的,只能看后来的帝王了。
刘炟的遗诏安排了自己的后世,一句话,和他爹刘庄一样!简单省钱为主,不要奢华。
刘炟死了之后的待遇也和他爹一样,被捆着双手双脚,串着一根木棍,两个鬼卒像是抬猪样一样给他抬过了鬼门,贯高对汉朝的皇帝不爽,除了刘恒和刘病已,没有一个能让他有什么好脸色。
刘炟不清楚这个事,他清醒的比刘庄要早,毕竟他是英年早逝,比他爹死下来的岁数了十五岁。十五岁啊,够多娶好多妃子,多生好多娃了!
才过了鬼门,刘炟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状况,心中暗道不妙,手脚都被绑着,偷偷用眼睛眯了个缝,瞅了瞅,身边至少有不下二十名配有兵器的甲士,还是耐心等一等,看看情况再。
刘炟被一路送进了崔广的公房里,贯高和崔广打过招呼,相互寒暄了几句,贯高和商山四皓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不太看得上刘邦。贯高因此计划了谋杀,商山四皓因此隐居不出。双方因为这个共同点,关系非常之不错。
指了指还在装死的刘炟,崔广问道:“还没清醒过来?这鬼谁啊?不太行啊!”
贯高瞟了瞟刘炟,道:“出了鬼门就醒了,一直在装死,我懒得拆穿他。人间的皇帝,刘秀的孙子,刘炟。”
崔广哦了一声,道:“合着是皇帝啊,心一点很正常,皇帝就没一个阳光点的,都喜欢把事情往坏了想。”
刘炟装不下去了,从地上做起来,举着被帮着的双手,道:“这是哪里?二位又是什么人?为何要捆住我?”
贯高不想搭理他,和崔广道了声告辞,带着人就走。
崔广只好亲自去解刘炟的绳子,边解边道:“无需紧张,这里是地府,死后的世界,你的历代祖宗都在这里,等审决完了,我们会通知他们来接你。”
刘炟活动了下手脚,问道:“审决?我有罪过么?”
崔广回到座位上,摇头道:“不只是审过,关键是考功,考功在上等可以留居地府,尝试修校”
刘炟开始有些期待自己在地府的日子,考功,他在人间当了十三年皇帝,自认放在皇帝堆里也是上等的,怎么可能到不了上等!
刘炟的自信一点问题都没有,上等的考功,加盖着阎君的大印,发回到崔广的公房。
后面附带了阎君的处置建议。这条建议不仅仅是针对刘炟,而是针对以后所有死下来的汉朝皇帝。
地府不再负责送他们去找祖宗,从今以后只烧封信过去,通知刘邦他们来接,至于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都不在地府的思考里。
刘炟作为第一个受到新待遇的皇帝,站在判官府的门檐下,看着外面的绵绵细雨,觉得有种叫做悲赡情绪在心底滋生。
进去的时候,气还是很晴朗,出来的时候就像是换了一个世界一样到处都在下雨。
草场也在下雨,一群皇帝聚在未央宫的大殿里推牌九,刘邦强制要求的,孙子们只能乖乖的听话,他已经赢了不少地府钱。
一封信的影子从半空中出现,渐渐在刘邦的眼前凝实。
“今有人间汉朝皇帝刘炟入判官府审决,经阎君殿复核,考其功为上等,长居地府,现知会汉朝高祖皇帝刘邦,请速遣人至判官府将刘炟接回。”
刘邦愣了愣,刘炟???他不是才三十多岁,死下来了?又看了看手里的牌九,这把牌很好,赢的概率很大,该谁来着,刘奭是吧?朝着刘奭看了看,催他赶快下注。
刘奭压了五百钱,输的精光!
刘炟不知道祖宗们的娱乐行为,也想不到高祖皇帝这么不靠谱。把要接他的事给忘到了脑后,他还在等,等的同时还想着见到父亲和祖宗之后应该点什么。是该表达一下自己英年早逝的愤懑,还是表达一下自己对父亲的思念之情和对祖宗们的仰慕之意?
刘炟想了很久,想了整整一夜,到第二日清晨的时候,彻底的什么都不去想了,祖宗们怎么还没来?这么瞧不上自己的么?
卫子夫的马车缓缓停在刘炟面前,刘据坐在车辕上,打量了一下刘炟。问道:“你可是刘炟?人间新死下来的皇帝?”
刘炟赶紧点点头,道:“是我是我!阁下是?”
刘据道:“我是戾太子刘据,车内是孝武卫皇后。高祖今日清早给我们发了信,要我们先来接你,等过两日你父亲刘庄过来,再带你去见他们。”
刘炟连忙下拜,道:“后世孙刘炟,拜见卫皇后,拜见戾太子。”
卫子夫在车里没话,刘秀是孝景皇帝子长沙定王刘发之后,不是武帝一脉,更不是卫氏一脉,她对刘秀和以后的皇帝都没有什么感情,隔得太远了,什么五服早就出了。
刘据道:“无需多礼,上车吧,我送你去客栈,你先住在那里,那里消息往来繁多,也好尽快掌握地府的情况。”
刘炟心翼翼的坐在另一侧的车辕上,没敢进车厢。卫子夫辈分太高,不出来见他,他不敢贸然参见,和刘据同坐已经有些逾礼了。
刘据在地府的日子久,没那么多的讲究,赶着马车到了客栈,把刘炟安排到楼上的客房里,没什么话,没时间,刘据还要去太尉府当值。太尉府虽然没什么忙的,很多太尉都长期在草场呆着,但作为属官,没法像主官那么随意,该坐班还是要坐班的。
刘据其实搞不懂地府设立太尉府有什么用,设置那么多的常备军有什么用?一个大罗金仙境界的阎君几乎可以搞定所有事,就算是搞不定,那也不是常备军能搞定的。地府现在有三尊大罗金仙,战斗力堪称是已知的所有地府里最强的。搞那么多常备军,样子货么?
刘炟还不知道这么多的事,只是对刘据当值的这件事有些好奇。刘据虽然没做成皇帝,遭了巫蛊之祸的灾,却也是有贤名的太子,宣帝的祖父,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去当值。
在酒楼的一楼坐了一,刘炟搞明白了很多事情,被调离的阎君是秦始皇帝嬴政,孝文皇帝和孝宣皇帝都在地府做州丞,扶苏公子是御史大夫,留候张良是排行第十六的阎君。楚霸王和虞姬泡在了忘川水里,奈何桥上总有情感丰富的鬼在为离别渲染着一丝悲戚。
刘炟很快了解霖府的大况,也正是的拜见了卫子夫。还是没敢过多的打扰这个祖宗,祖宗很忙的,卫子夫每都有成堆的账本要核对。
刘据每晚上的时候都会过来接卫子夫回家,顺便和刘炟聊上两句。地府的军务最近要做一些阎君殿安排下来的调整,翘班已久的几个太尉都要回来干活了!大概是因为阎君们也看不下去太尉们的清闲,故意的给他们找点事干!
腹诽了几句阎君,刘据给刘炟倒了杯酒。道:“地府没有人间那么多拘束,你无需那么紧张,多适应一段时间,熟悉了就好。我不建议你一直留在高祖那里,最好还是在地府出仕,虽现在不像从前那般缺人,只能从基层做起,但终究是正道,也有益于修校”
刘炟应道:“多谢戾太子提点,我会认真考虑,只是死下来之后还没有拜见过祖宗父母,还是要先拜见过才好。”
刘据点点头,又和他聊上几句,等卫子夫从账房里出来,才和刘炟辞别,坐在车辕上,赶着车回家去了。
刘炟在酒楼等了差不多五,才见到了刘庄,刘庄见到他的时候,劈头就是一个问题。
“你怎么这么年轻就死下来了?可是出了什么变故?人间都安排好了么?谁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