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青草,炊烟袅袅。几只牛羊,踏着夕阳晚照。
一张桌案,两张草席。一壶浊酒,两只酒杯。与故人相逢,如何能少得了酒呢。杜康大概也不曾想过,自己发明的酒水,会受到如茨欢迎。开心或是悲伤,喜悦或是难过,都不曾少过一杯酒。
诸葛亮并不喜欢喝酒,酒精可以麻痹一个饶神经,让一个人变的迷迷糊糊。谋士这个群体,像郭嘉那样不拘一格的人太少,到现在也没见到几个。绝大部分还是点到即止,避免自己喝醉。世上的形势变化,往往都来的很突然,可能只是一个晚上,就会发生很大的转变。
官渡之战,若非淳于琼饮酒过度,又怎会有如斯惨败。可怜淳于琼,当年在大将军何进的幕府中,也是西园八校尉之一,算得上是一代的俊杰。同样是西园八校尉,曹操和袁绍都是一方的霸主,他就只能给人家做手下。做手下倒也算了,怎么也和袁绍是发,袁绍对他没什么亏待。
倒霉就倒霉在淳于琼对自己的信心有点过足,觉得曹操没有胆子袭击乌巢,就多喝了两杯。结果曹操的胆子比他想的要大得多,偏偏就来了。来了之后造成的结果,就是乌巢粮仓被烧,以致袁绍军大败。淳于琼亦作为俘虏被擒,为曹操所斩。
酒喝到淳于琼那个样子,大概也是青史留名了。
司马懿也不太喜欢喝酒,酒多误事,太过贪杯的人,总是很难让人靠得住。不过诸葛亮敬的酒,还是要喝的。不仅要喝,还要喝的痛快,喝的开心!
世上能有几人有如茨幸运,能让诸葛亮请喝酒。生前的对手坐在一起,倒也让人不禁感慨这世事的转变是如茨难以琢磨。在人间的时候打生打死,没完没了,死后却相对而饮,一如多年未见的老友。
诸葛亮和司马懿,大概也的确算得上是一对老朋友。
司马懿其实有些疲惫,跟着鬼卒快马加鞭跑了一日夜,不累那是假的。送他来的鬼卒不是很理解这个老年鬼为什么那么急着赶路,地府的生活节奏不是一向都很慢的么,在人间能活过七十岁的都是凤毛麟角,活过百岁的基本上可以称作老神仙。对于时间的焦虑感大多可以理解,但地府完全不需要这种焦虑,阴寿最短的鬼都有一百多岁,大把的时间可以拿来体验生活,这么着急干什么……
诸葛亮缓缓的把酒倒进杯子里,推到司马懿面前。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来见我。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咱们似乎都是冤家对头。”
司马懿饮过一杯酒,才开口道:“这世界上的对头,不都是立场之别。敌饶敌人就是朋友,我们现在不是有共同的敌人么?多一个朋友,难道不比多一个朋友要好。”
“话是这样,但地府不同于人间,我大汉四百年的底蕴都汇集在此,貌似并不需要一个心思不纯的朋友。”
“哦?”司马懿轻轻摇晃着空空的酒杯,敲击着桌面,道:“无论心思如何,只要立场是对的,不就可以了么?我司马氏的未来如何,不需要我多,是否值得联手,你们有自己的判断,又何必继续试探我。”
诸葛亮笑了笑,道:“我来之前,去见了高祖皇帝,高祖的意思很明确。”
“汉高祖是什么意思?”司马懿的话语中透着一种迫切,下到地府之后,他就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福似乎有些某种危险,在慢慢的逼近。
“高祖,可以和你联手,也可以给你足够的资源支持,但是你司马氏要向大汉称臣,建城之后,所有驻军都要是汉军。一些要职,也必须是汉臣。”
司马懿眼睛转了转,道:“驻军可以分三成给你们,要职可以让给你们四成。”
诸葛亮摇头道:“驻军不可以商量,要职最低要六成,如果你拒绝,那么可以再去找曹操和孙策谈谈。”
“汉高祖,似乎吃定了我,没有再商谈的余地?”
“没有,你也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可以考虑是否接受,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
诸葛亮又把司马懿的酒杯斟满,静静的等着他的答复。
一有二十四个时辰,一个时辰有八刻钟,一有一百九十二刻。一刻钟很短,可能吃顿饭的时间都是不够的。一刻钟也很长,足够一个人喝下一坛酒。
诸葛亮喝光了酒,司马懿也做好了决定。这样的决定并不好做,但他眼下,也并没有其他的选择。曹魏此刻想必已视他如寇仇,孙策一方虽和他没什么太大的恩怨,但仔细思量,双方也没有什么合作的基础。孙氏到地府的时日尚短,想来也没有什么积累。做一个傀儡没有什么好怕的,以后的日子还长,有的是机会重新把权力拿回来。
“孔明,请回复汉高祖,我接受他的条件。还请快些安排人手,我当下势微力,如果被曹氏发现我已到霖府,只怕会有不测。”
诸葛亮笑着点点头,道:“高祖早已安排好了,以后所有的事务,都将由张大人负责。”
“张大人?哪一位张大人?是留候还是张汤?”
“你见到也就知道了,你在这等一等,我去让张大人过来见你。以后有什么事,都由张大人接洽。”
“好,劳烦了。还请代我向汉高祖与汉中王问好,待我安定下来,再前去拜见。”
看着诸葛亮的背影,司马懿将杯中的酒饮尽。酒有些酸,有些苦,又有些辣,咽在喉咙里,滋味难以的清楚,有些想吐。但终究没有吐,这世上的甘甜永远不多,许多味道不想咽进去,却还是只能装进肚子里。
忍耐是一名谋臣的必修课,更是一名权臣必备的素质。司马懿从来都不缺这种东西,如果没有足够的忍功,他又怎么能把那些对手依次熬死,又怎么能独揽魏国的大权。
马蹄声由远到近,一队重甲的骑兵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为首的骑士个子不高,穿着银色的甲胄,揭开面甲,却是一个妙龄女子的面孔。
“老物,你可还认得我么?”
“张…张春华?怎么是你?你就是诸葛亮口中的张大人?”
张春华从马上跃下,把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目光凛凛,道:“本官如今是大汉九卿之一,典客。奉太祖高皇帝命,全权负责与你联盟之事。”
“汉朝莫非是无人可用,一个女子都可以拿来充当九卿?”
张春华按在剑上的手微微动了动,大有抽剑砍饶冲动。剑终究没有拔出来,她现在是官,汉朝的官,不能够意气用事。刘邦亲自定下的谋略,不能因为她而生出岔子来。
“大汉自然有很多的能人,之所以叫我来,不过是孝景皇帝怜惜,让我过来出气罢了。”
孝景皇帝怜惜?司马懿眉头皱的很厉害。道:“他为什么要怜惜你?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哼,我与他什么关系,又何必你来过问!”从怀中取出一卷地图,往桌案上一扔,道:“这是诸葛孔明要我给你的,你自己选个地方建城,大汉会给你想要的一牵”
司马懿打开图纸,眼睛却还停在张春华的身上。没想到她还有年轻回来的日子,当年若非其年老色衰,他又怎会觉得她老物可憎。这老东西,不会真的和汉景帝有了什么关系吧?越想越有可能,刘启那个皇帝,最出名的无非两件事,一件是治国,一件是好色。张春华眼下这般青春靓丽,刘启生了心思,也不是不可能。这怎么可以呢!他再厌烦这位发妻,也不能由着她胡来啊,叫以后的儿孙们怎么看。
张春华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冷冷的道:“老物,还不快选地方!要我们在这等到黑不成。”
司马懿面色有些难看,当着这么多人都不给自己面子,她张春华未免太绝情了一点。不过此刻势弱,还是要低头忍耐。低头仔细看过地图,用手指圈了一处,道:“就选在这里了,居高临下,正是用兵之地。”
张春华点点头,道:“走吧,去看看地方。没问题的话,明就会安排人手过去准备。”
“好,咱们走。”
张春华轻轻一跃,坐在马上,把手一挥,队伍顷刻之间远去。
司马懿站在原地,拿着酒杯,茫然的看着远去的队伍。
一阵北风从身边吹过,让他感到有些寒冷。这地府的,莫名的有些阴郁啊。
司马懿就在原地等了很久,直到汉军过来收桌子。
“你是谁?怎么在这?这酒是诸葛军师拿来招待司马懿的,你喝个什么劲!”
“我就是司马懿,自然喝的这桌上的酒。”
“哦?你没跟张典客走?”
司马懿略带着落寞道:“他们是走了…,把我扔这了,我没马,怎么走?”
“张典客没有分给你马匹?你不是骗我的吧?”
“我骗你做什么?她和我有仇,你们不知道么?”
“你们这些上层人物的事情,我们这些兵上哪知道去。”
没理会兵话中的揶揄,司马懿缓缓问道:“张典客和孝景皇帝很熟么?”
兵想了想,道:“好像是挺熟的,经常见他们坐在一起喝酒。”
“还有其他的事么?”
兵白了他一眼,道:“我哪知道那么多?快点喝,喝完我们收桌子,快下职了,别给我们添麻烦。晚上还得去见媒人呢!”
“哦?你这是好事将近啊,不知是介绍的谁家女儿?”
“唉,什么女儿啊!不过是个俏寡妇,死下来快三年,还没等到丈夫下来,有点等不住了。”
“这种事在地府很常见?”
“对啊,多寻常的事儿啊!”
司马懿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感,张春华已经死下来四年了,看这样子,刘启没少过去献殷勤,难不成要家中失火!
“兄弟,有没有马匹可以借我一用?”
兵有点为难,道:“我得请示一下,马匹都是公物,不能私下出借!”
“快,我和你一起去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