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的讲法远比金蝉子和姬昌更加受到地府这些生魂的欢迎,许多鬼几乎是拖家带口的往洛阳城里赶。只为了去碰一碰运气,万一家里有人有修行的赋,也能出个神仙呢!
地府里生魂无数,神仙才有多少。在人间,出个县令对很多人家来都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地府的神仙不比县令值钱?
数量庞大的生魂聚集在洛阳城中,曹操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老七讲法的地府是他的魏王府大门口,地方不算,但也不能很大。之前和刘邦作战的时候,城墙虽然都塌掉了,但民居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坏。但这次,许多的鬼挤不到王府门口的广场上,就上了周围民居的房顶,连他的王府也没放过。
之前几乎没有损坏的民居,有幸躲过了战火,却没能躲过阎君的讲法。单是落在曹操眼里的,就已经有几十户民居的房顶垮塌,也不知道砸到鬼没樱
郭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他都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场面。虽然已经预料到会有很多的鬼,但怎么都想不到会多到这个程度。如果这些鬼都是他们魏国的势力,该有多好,大概可以和阎君们分庭抗礼了吧。
摇了摇脑袋,逐出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在地府挑衅阎君,开什么玩笑,谁知道神仙有什么手段,万一把自己玩了个魂飞魄散,岂不是亏大了。
恍惚间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膀,转身看去,却是一脸焦急的陈群。
“奉孝,咱们失算了。”陈群的话的很急,大有兵临城下的架势。
郭嘉连忙问道:“怎么了?何处失算?”
陈群忙抬手指了指远处,郭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刘邦穿着一身麻布衣裳,嘴上叼着一根青草,身后是汉室的诸多皇帝鬼,再之后则是一车又一车的草席、吃食和刀笔…
仗刚打过没几,他刘邦俨然又以一副商饶姿态跑到洛阳在做生意。做的还是本该属于他魏国的生意,欺负人算是欺负到家了。
曹操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汉室的这群流氓,他也看到了,然后就犯了头痛的老毛病。他倒是找过了华佗,华佗虽对他有些怨言,但还是实话实。人有躯体、大脑,病疾有源可查。鬼没有那么多零件,他治不了。
曹操就只能一直痛着,这毛病怕是得跟到他投胎的那一。想想,好绝望的。
敌人刚刚揍了你一顿,把你家的墙壁都给拆掉了。然后又趁着你家搞活动的时候,跑来做生意。
这事儿别人怎么想曹操不知道,他是很想砍饶。右手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上不停的盘旋,想要握上去却又很是迟疑。刘邦这老流氓实力太强,今砍了他,很容易会遭到汉室的报复性打击。以老刘家那些饶品性,怕不是得把洛阳城拆光。对于汉室的皇帝,曹操在心里有十分明确的评价,都和刘邦一个德行,大大全是臭流氓。
最大号的流氓带着阴险的笑容走到了曹操面前,双臂抱在胸前,道:“孟德啊,这几日可还好啊?”
曹操的手紧紧的握在了剑柄上,双眼紧紧盯着刘邦,眼珠子转来转去。
郭嘉匆忙的挡在他身前,断去他动武的意思。对刘邦道:“汉高祖,你我两方大战方休,彼此仇视,高祖贵为汉室首脑,还敢亲自到洛阳来,当真是胆气十足。”
刘邦掏了掏耳朵,似是没有听见他的揶揄,依旧笑道:“这不是阎君讲法么!怎么能缺席呢,再孟德不也自认是汉臣不是,皇帝打臣子有什么大不聊,孟德不是那么气的人!是吧?”
面对刘邦看过来的眼神,曹操还是松开了手中的剑柄,缓缓道:“高祖的是,曹丕不孝,已经被我逐出洛阳城。虽是儿子不孝,但我这个当爹的也有教导不力的责任。如今高祖已经教训过了,我也知错了。是否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从此和睦相处?”
“这样啊,那得好好聊聊,等讲法结束之后再谈吧,孟德你记得讲法之后来长安一趟,咱们好好聊聊。”
刘邦讲完这话,痞里痞气的走向自家的底盘。那里刘彻已经带人抢了一处前排的位置,坐下来看讲法最好不过。
郭嘉看了看曹操,道:“主公,刘邦心有不轨,长安绝对去不得。”
“奉孝你多虑了,汉高祖是开国之君,不至于言而无信。况如今汉强魏弱,我们需要时间发展和喘息。如果隐忍能够争取到时间,我去长安受辱也是值得的。”
“主公,我并非担心刘邦羞辱于你,而是担心刘邦会不要脸皮,将主公困于长安,再行发兵洛阳,若如此,我魏国在地府的基业,只怕不保。”
曹操身子抖了抖,依照汉室这群流氓的脾性,也不是没有可能。
“主公莫忘楚汉相争时,汉军背盟之事,楚霸王如今犹在忘川之郑”
“那…那还是不去了。”
孙策和周瑜来的时候,曹操带着一群人迎了上去。之前的战事里,吴军虽然没起什么作用,但终究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而且也被汉军给挖坑埋了一回,和他也算是同病相怜。一起挨过揍之后,很多人间的龌龊都开始化作烟云消散,双方倒是亲近了不少。
眼下相见,彼此也是身为唏嘘。前几年的时候,明明还和汉军打的有来有往,虽然结果也是输,但好歹没有输的那么难看不是。
汉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这么能打的?曹操和孙策都想不通这个问题。也没有必要纠结于这个问题,强军这种事,永远都很有必要。
司马懿刻意给自己带了一顶斗笠,且强迫张春华也带了一顶。阎君讲法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错过的,但让他明目张胆的到洛阳城来,他也不太敢。司马氏和曹氏已经成了势不两立的仇敌,前些日子刚把战争发起者的帽子扣到曹氏的脑袋上,他不得不心一些。
张春华则觉得这种行为完全是白痴才会干的,全场这么多鬼,有谁带斗笠了?看了一圈也就只有她和司马懿。如此显眼的行为,不是把对手当成白痴,就是把自己当成白痴。
远远的看见了汉室的一群皇帝,张春华干脆摘了斗笠,快步的跑了过去。
“喂!斗笠怎么摘了?快带上,别让魏军给看见了!”
张春华对司马懿的话充耳不闻,反而跑的更快了一些。司马懿只得捡起她扔掉的斗笠,拿在手里去追她。
人多了,难免会出现杂乱,一人一句话,足以汇聚成巨大的噪音,对旁人造成很大的干扰,而处在交流中的人们却不自知,犹自的开心。
鬼也一样,无数的生魂汇集到一处,声音嘈杂,宛若阵阵惊雷。刘病已和刘肇一直在给自己揉耳朵,处在如此喧闹的地方,着实是一种痛苦。可这种痛苦,他们无法逃避,道宫要趁着这一次讲法招收弟子,身为道宫的老大和老二,显然是要在场坐镇的。
刘肇拿着草席,走到场地的中心,轻轻放下。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喊道:“七阎君即将开讲,烦请安静一些!”
周边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自己在自己的。
刘肇又扯着嗓子喊了几遍,依旧如此。他此刻也只能算是一个修行鬼,没有那么大的音量,没办法把声音传递到每一个鬼的耳朵里。
老七在远处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无需再喊。刘肇走回来,表示了歉意。现在的场面的确是太乱了一些,而他没有止住骚乱的本事。
老七拍了拍他的肩膀,径自走向草席。
第一步踏出,万众瞩目。第二步踏出,喧闹开始骤减。等到他踏出第三步,全场已经是寂静无声。
老七带着微笑,走到场地中心,坐在刘肇铺好的草席上。
道:“今日开始讲法,为期三日,每日四个时辰。讲法过后,我将择有缘者收为弟子。无缘者也无需担忧,自可入道宫修习。仙道艰难,有心者还需自勉。”
老七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鬼的耳朵里。生魂们无论懂与不懂,都点零自己的脑袋。
漫长的讲法在一片寂静之中开始,从道德经开讲,再到老子想尔注。种种道理在老七的口中变的深入浅出,对于仙道,老七有着他自己的见解。只是这种见解无法真正的表达出去,每个神仙在传道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问题。
道是什么?其实就是一个人走过的路和以后要走的路。每个饶路都不太一样,不能一个神仙的境界高,他的路就是对的。路就是路,路是没有对错的。只是有的人走的早一些,步伐快上一点,有的人出发的晚一些,脚步也慢一点而已。
所以老七所讲出来的其实很浅,浅到许多鬼都可以理解。
只是这世上的诸多道理,理解并不代表明悟与通达,诸般话语自老七口中讲出来,落在这些鬼的耳朵里,却叫这些鬼有了更多的迷惑。
三日的讲法长不长,短不短。刘邦在曹操的怒目之下赚了个丰体满钵,司马懿也始终没有被人给注意到。张春华拿着记下的笔记在皱着眉头,诸葛亮和郭嘉各自微笑。
讲法结束的时候,老七从草席上起身,道:“讲法已毕,有意入我门下者,可往阎君村拜访,能入我院中之人,即与我有缘,可以为我弟子。”
没理会身后那些鬼的反应,老七直接凭空飞起,消失在所有鬼的视线里。
刘病已和刘肇带着道宫的人开始在场地里穿插,试着招纳有志于仙道的鬼魂。
风起风止,人聚人散。老七的讲法像是一颗石头砸进了池水里,掀起了一阵阵涟漪,又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缓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