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海的气温特别奇怪，早上晚上冷，中午又特别热。因为早上的雾气太重，再加上要做准备工作，等十二点雾气才散掉才开始拍摄。

“长卿，你要有一种意识，你不是戴着防护工具在攀岩，你是在徒手攀岩，所以，不要依赖后面的安全绳。”

长卿还没开始动，T恤就已经被汗水打的湿透了。

“把衣服脱了，穿短袖。”

杨慧临时改了主意。

镜头，摄像师都到位，长卿开始了第一步的攀爬。虽然有专业的攀岩队伍在旁边指导，但是，专业的运动人员并不会很好的避开镜头，长卿并不能够做到专业人员指定的动作。

还不到十米，所有的人都累的气喘吁吁。

“其他的人员只跟着，等长卿求助的时候你们再帮忙，只要她不说，就让她自己爬。”

杨慧在镜头里看得出，长卿并不是不能爬的上去，而是，因为指导意见太多，反而让她不知道该听谁的。

底下的岩壁并不是很陡，再加上放手脚的地方很多，又没有人掣肘，长卿爬的速度并不算慢。但是等到了四五十米的时候，长卿的胳膊和腿却渐渐的用不上力气了。

长卿回头往下看，虽然还有雾气，但是，雾气很薄，长卿隐隐约约能看得见下面的人，只是，太高了，她一回头，感觉自己头晕目眩。

长卿找了一个姿势，头抵在崖壁上，重心放在两条腿上，稍微松开了一只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

崖壁虽然有太阳照射，但是，因为湿气重，这里到处都是很厚的青苔，稍不留神，就容易滑倒。长卿不想从开始爬起，所以，落脚处处小心。陪她的专业运动员虽然是艺高人胆大，但是，因为没留心，好几次都滑到了，靠后面的安全绳才没有摔下去。

“可以继续了！”

杨慧底下拿着大喇叭喊道。

长卿活动了一下手脚，继续往上爬。

长卿好不容易找到落脚处，但是，因为力气不足，差点儿就直接摔下去，幸好她反应够快，抓到了一块凸起来的石头，但是，胳膊上还是不可避免的划开了一条口子。

镜头对着伤口几张特写，长卿搜索着附近的每一个落脚点。

“需不需要包扎？”

“不用！”

伤口并不是很严重，在他们拍摄的中间，伤口的血已经停止了。只是，那殷红的血迹还是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岩壁除了厚厚的青苔，还时不时的有水渗出。其实这样的地方，并不是攀岩的地方。只不过，杨慧追求与剧本的高度重合，所以，选择了这么一处并不怎么适合攀岩的地方。

等到了两百米的时候，手脚僵硬、饥饿、暴晒缺水让她头晕目眩，最终脚底一滑，人便落了下去。

脚踩在地上，长卿才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不错，休息一会儿，趁今天天气好，继续！”

长卿的脸晒的白里透红，汗水和湿气早已经浸湿了衣服和裤子。胳膊上除了划开的那口子，到处是细微的擦伤。

长卿边吃东西，边活动着拳头。

“你挺厉害的！今天的这攀爬环境，别说是你一个新手，就是专业的运动员也是挺有难度的，而且，你一次失误都没有。”

“谢谢！”

“这一次拍完，以后你也算是专业的攀岩运动员了。”

“我是一个很懒的人，但凡能走捷径的，绝对不肯多走一步。真的，以后除非威胁到我的生命，不然，我是绝对不会再攀岩的。”

“你现在是刚开始爬，还没有体会到这份运动的快乐。我和你一样，最开始也不喜欢这项运动，可是，后来，当压力特别大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这项运动。”

“直接解决压力不好吗？”

长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不是所以的压力都可以解决的。”

长卿没有搭话，她的思绪有点儿飘远。但是，坐在她身边的女运动员却以为她并不理解自己说的话。

“你还是一个孩子，很多事情你都不需要去承担，但是，等你成年了，你就没有办法拒绝那些压力，比如说，双方父母的生老病死问题，比如说孩子的教育问题，再比如说你们婚姻中的问题。我之前查过你的资料，我觉得你应该是那种家庭健康，顺风顺水长大的孩子，可是，相处了两天，我发现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

年轻的女子点了点头。

“我确实顺风顺水长大的，没生过什么大病，没受过什么大的灾难，而且，从小到大都是随心所欲的，像我想进娱乐圈就进了娱乐圈，我想读什么学校，家里就支持我读什么学校。我其实没什么故事的。”

“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为什么你有一种远远超过同龄人的生活能力。比如说，我们坐越野车颠簸了四五个小时，即便是男的也叫苦连天，只有你从开始到结尾没有一句抱怨。比如说，你会第一时间找村里的人要那种酒预防风湿病，又比如说，十二点到现在五点，你一直在上面配合拍摄，你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说过。”

“其实很简单，因为我这条路是我选择的，从小到大的教育就是，选择了就一直走下去，要么干脆放弃，不能一边走一边想着放弃，那样，我失去的会更多。”

“可是，被教育是一回事，能做到是另一回事。”

“你有孩子吗？”

“有，一个男孩！”

“他是不是很喜欢在你身边抱怨，或者说一些丧气的话？”

“对啊！”

年轻女人找旁边的人借了一个小风扇，递给了长卿。

“我小的时候也喜欢抱怨或者干脆哭，但是，我爸妈或者我哥哥不在的时候，我很少会抱怨。其实我抱怨只不过是想让他们看见我、关注我，并不是真的想抱怨什么。后来发现他们一直都特别关注我，我就不再抱怨了，再大一点儿，我甚至真的遇到了什么困难，我都不告诉他们，因为，我害怕他们太关注我了。”

“可是，父母......”

“小的时候，父母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满足孩子，当然，我说的是那种孩子求关注的心理。等长大了，父母要克制自己放开孩子，因为，长大的孩子她更想做的是自己拿主意，自己犯错。就比如说，我喜欢拍戏，但是，有一天没法拍戏了，我会选择另外一条路，只要那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就能走下去。”

年轻的女人忽然笑出了声。

“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你这样的孩子，我觉得你比我这个当妈的更像一个当妈的。”

她还想说什么，看杨慧过来只能错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