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州地界宽广,虽说挨着京都,却是万万比不上的。
打更的更夫收了工具坐在酒馆里温了一壶烈酒,想要驱驱身上的寒气。搓了搓手,那更夫便将手拢在了袖子里,随意扫了眼那青石板铺成的街道,顿时吓得一哆嗦。
那黑暗中一袭白衣十分惹眼,肩头趴着这不太精神的狐狸,在月光下雪白的皮毛泛着荧光。
那更夫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这才发现那和尚十分高挑,气度不凡。
“客官住店还是用饭?”那小二面不改色的问道。
“住店。”那人面无表情的回道。
舒姝抬头看了那小二一眼,又懒洋洋的趴了回去。
“别动。”
舒姝果真听话的伏在他肩头,再不敢动一下。
这座镇子死气沉沉,隐约能嗅到那腐败的气息。
柜台后面坐着一名女子,手里拿着一支新鲜的玉梅,正往瓶子里插。只是试了好几下都没有插进那细颈的瓷瓶中。
舒姝忍不住心里叹了口气,好好的女子,却有眼疾。
那女子仿佛听见了一般,一眼扫了过来。
舒姝只觉得浑身一冷,被冻住了一般!
好重的煞气!
忽然,一只带着些温度的掌心抚上了她的头顶。那冰冷的感觉瞬间消退了不少。
踩着那吱呀作响的阶梯跟着小二上了二楼,舒姝只觉得像是进了另一个地方,一间间房门紧闭,走廊看不到尽头,两边的房间数不清有多少。她只知道荆芥走了很久,走到她昏昏欲睡。
终于推开了其中一扇门,那小二幽幽的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叮嘱道:“别出来,天亮就走。”
舒姝说不出话,胡乱的点点头,忘记了自己还是一副狐狸的皮囊。
这一夜倒是安静,没扰了舒姝的美梦,蜷缩在床头呼呼大睡。
荆芥坐在一边,手拿着佛珠转动,时不时看看身边这只毫无防备得小狐狸。
不知睡了多久,舒姝终于被打更声惊醒!
铜锣敲的十分有力,那更夫唱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舒姝彻底的醒了,她从床上跳下来,正想“吱吱”叫唤,却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
“这是什么时辰了?”
“三更。”
“三更?”舒姝忍不住歪过头看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镇里天不会亮了?”
那和尚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舒姝焦急道:“你倒是说说,咱们该怎么办。”
一双如墨般的眼眸紧闭,手中佛珠缓缓拨动:“不急。”
舒姝无法,只好又安静的趴在他脚边,把这些天想问的都问了。
“我听那贼人说你叫荆芥?”
小和尚不语。
“虽说你是助我修行,可也未曾问过我的意见,这样是否欠妥?”
小和尚不语。
舒姝换了个姿势,懒洋洋的四脚朝天,露出雪白的肚皮。
贼心不死的继续发问:“你这和尚好生无趣,难道出家人都是如……哎呦!”
舒姝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只觉得浑身如同被鞭子抽过一般难受。
只听那有些淡漠声音吐出二字:“不雅。”
不雅?什么不雅?舒姝转转脑袋,这才察觉那和尚是在说她躺在地上的模样不雅。可她现在还被那股净化她身上污浊之气的铜铃压的难受,自然是不肯好好趴着。
舒姝毫不客气的跳上荆芥的腿上,又懒洋洋的趴下。这次,那和尚倒是睁开眼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她去了。